林凡在演武場的雪地里站了半柱香。

系統(tǒng)提示音第三次炸響：“檢測到宿主氣海沸騰，建議立即閉關，金丹劫將在三日后降臨?！彼@才往雜役院跑——說是閉關，合歡宗哪有給雜役準備的靜室？

最后是蘇寒霜派小徒弟送來一張字條，讓他去后山崖壁上的“寒玉洞”。

她說那是她練劍時開出來的小空間，不大但清凈。

剛進洞，冷風撲面而來，林凡打了個寒顫。

洞壁滲出冰珠，順著石縫滴落，在地上積成水洼，映出他蒼白的臉。

他摸出懷里的聚靈散，這是柳如煙塞給他的，說能補元氣。

藥粉入口發(fā)苦，他盯著洞頂垂下的冰棱，想起演武場那天，天機閣主說的“意志的容器”——等過了金丹劫，一定要弄清楚那是什么意思。

系統(tǒng)的機械音打斷了他的思緒：“警告！天地靈氣異常波動，金丹劫提前至零時三刻?！?/p>

林凡抬頭，洞外傳來悶雷聲。

他發(fā)現(xiàn)洞頂?shù)谋獠恢裁磿r候全碎了，碎冰碴子扎進脖子，涼得他一激靈。

掌心的儲物袋突然發(fā)燙，里面的引劫符開始冒煙——這東西是他花光三個月月錢買的，據(jù)說可以引動小劫提前渡過，減少傷害。

“?！獧z測到特殊劫種：情劫?！毕到y(tǒng)的聲音難得有了波動，“情感未定者，難渡此劫?！?/p>

林凡心跳漏了一拍。

他想起前幾日演武場上那句“我對圣女有情”，想起蘇寒霜塞來的暖玉珠，想起柳如煙遞聚靈散時指尖擦過他手背的感覺。

洞外的雷聲越來越近，空氣中有一股焦味——那是劫云里的雷火在燒。

“幻境入口已開啟?！毕到y(tǒng)提示音剛落，洞中央炸開一團紫光。

林凡往后退了幾步，撞上冰冷的石壁。

紫光中走出一個黃衣老者，鶴發(fā)童顏，左眼角有道閃電狀疤痕。

“雷獄老人？”林凡脫口而出。

他在雜役房聽過老仆們提起，說合歡宗后山有個隱士修士，專管修士的情劫。

“您不是……”

“若過不去，魂飛魄散?！崩险哒f完就化作一道雷光，沖進洞頂?shù)慕僭评铩?/p>

林凡盯著那團紫光，咽了口唾沫。

他感覺到識海深處翻騰著什么，是蘇寒霜的冷，柳如煙的熱，還有秦月兒的清冷——那些感情鏈接還沒完全消失。

他咬了咬牙，抬腿踏進紫光。

眼前一黑，只是一瞬間。

再睜眼時，林凡站在雪地里，懷里抱著一把劍。

不遠處，蘇寒霜背對著他，月白劍袍隨風飄起一角，露出腰間那枚熟悉的暖玉珠。

“寒霜，小心！”他喊了一聲。

話音剛落，三道黑影從樹后竄出，短刃泛著幽藍。

蘇寒霜轉身揮劍，劍氣裹著冰棱破空而去，比平時快了不少。

林凡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中的劍和她的“寒魄”是一對，劍鞘上刻著“雙生”二字——原來在這個幻境里，他們是劍侶。

兩人背靠背迎敵。

林凡用現(xiàn)代格斗技巧，專門砍敵人手腕腳腕；蘇寒霜的劍氣越來越冷，連他的衣角都結了冰碴。

最后一個敵人倒下時，林凡正想開口說話，卻見她捂住胸口，指縫間滲出血來。

“是無情道殘念……”她聲音很冷，“我早該知道，修無情道的人，不該有劍侶?！?/p>

林凡還沒反應過來，寒魄劍已經(jīng)抵住他的喉嚨。

蘇寒霜的眼神像兩潭結冰的湖水：“你不該讓我動了情?！?/p>

劍刃刺入皮膚的那一刻，林凡聽見自己的心跳。

不是疼，是慌——他想起第一次見蘇寒霜時，她站在演武場最高處，雪花落在她睫毛上，她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原來她的孤獨，從來不是他幾句玩笑就能填滿的。

“叮——大師姐線幻境結束。宿主死亡原因：未理解目標核心執(zhí)念?！?/p>

林凡猛地坐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寒玉洞里，額頭全是汗。

洞外的劫云更濃了，紫雷在云層里翻滾，像一群野獸。

他剛想擦汗，眼前又閃過白光——第二個幻境來了。

這次他成了秦月兒的貼身護衛(wèi)。

圣女殿的暖閣里，她趴在案幾上畫符，發(fā)梢掃過他手背。

“林護衛(wèi)，這個符頭該怎么畫？”她聲音甜得像蜜，跟演武場上那個完全不同。

林凡剛要開口，外面?zhèn)鱽砑饨校骸澳抟u山！”

他本能地把秦月兒護在身后。

刀光像雨點一樣落下，他的后背、手臂很快染了血，但他始終沒讓秦月兒受傷。

最后一個敵人倒下時，秦月兒突然推開他，帕子甩在他臉上：“原來你接近我，是為了偷圣女令！”

林凡愣住了。

他低頭看見自己腰間不知何時多了枚玉令，正是圣女殿的信物。

秦月兒的眼淚砸在帕子上：“我以為……我以為你和別人不一樣。”

刀從背后刺入時，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我愿意為她死，但她連解釋的機會都不肯給我。”

“?！ヅ€幻境結束。宿主死亡原因：單向付出未獲回應?！?/p>

林凡吐了口血。

這次他看清了，洞頂?shù)睦咨咭呀?jīng)劈落三道，在地面炸出焦黑的坑。

他左肩被雷火燒傷，疼得抽氣。

還沒緩過神，第三道幻境的白光又罩下來。

這次他在柳如煙的寢殿里。

紅帳低垂，案上的香燒得很濃。

她手指勾著他的腰帶，笑瞇瞇地說：“小冤家，今天怎么來得遲了？”

林凡剛要開口，她又笑了：“逗你的，今天有客人，你先去偏殿歇著?！?/p>

他跟著丫鬟去了偏殿，案上擺著茶，棋盤上還留著半局棋。

窗外傳來柳如煙的笑聲，比平常更甜膩。

林凡端起茶，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難過，反而有點輕松——不用絞盡腦汁哄她開心，也不用擔心說錯話惹她不高興。

“這是愛，還是逃避？”系統(tǒng)的聲音響起，像潑了一盆冷水。

林凡掀翻了茶盞。

瓷片劃破掌心，血滴在棋盤上，像一朵枯萎的梅花。

他終于明白，自己在幻境里的“理所當然”，其實是用“風流”當借口，逃避真正的責任——他想要的不只是她們的笑容，還有她們的脆弱、不安，和藏在風情萬種背后的真心。

“?！墓蔷€幻境結束。宿主存活原因：自我認知突破?！?/p>

林凡從幻境中醒來，整個人貼在洞壁上。

劫云壓到了洞口，紫雷劈得更快了，他的衣服破爛不堪，渾身都在疼。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還留著蘇寒霜的暖玉珠，隔著布料都能感受到溫度。

“原來……我一直不敢面對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彼吐曊f，聲音被雷聲撕碎。

洞外傳來腳步聲。

林凡瞇眼望去，看到趙云瀾閃進樹林。

那人背對著他，嘴角帶著冷笑，手里攥著一張血符，在劫云下泛著紅光。

“讓他死在這場情劫里吧?！壁w云瀾輕聲說。

林凡笑了。

他擦掉嘴角的血，抬頭看向洞外的劫云。

紫雷在他眼里炸開，但眼神依舊亮著：“如果這是一場考驗……那我就來個‘全都要’。”

洞頂又一道雷劈下，林凡沒有躲。

他張開雙臂，任由電流游走全身。

識海中的三道光變得更強了——蘇寒霜的冷中帶著暖意，柳如煙的溫柔中透著堅定，秦月兒的清冷混著歉意。

系統(tǒng)的提示音炸響：“檢測到宿主情感融合度突破90%，情劫……”

后面的話被雷聲淹沒。

林凡望著劫云深處，想起演武場那天蘇寒霜塞給他的暖玉珠，想起柳如煙遞聚靈散時耳尖泛紅，想起秦月兒攥皺的帕子。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的溫度透過布料傳來，像一團火，要燒穿這漫天的劫云。

“來吧?！彼p聲說，“我倒要看看，這情劫，能不能困得住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