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客廳的落地燈在角落投下昏黃光暈,劉曼麗蜷在沙發(fā)里睡著了,睫毛上還凝著未干的淚痕。
蘇晚晴輕手輕腳給母親蓋上毛毯,指尖觸到那冰涼的皮膚時,心口猛地一緊。
書房門軸發(fā)出細微的吱呀聲。
父親的書桌永遠整潔得過分,鋼筆規(guī)規(guī)矩矩擺成標準的45度角,這個強迫癥般的習慣此刻看來格外刺眼。
最下層抽屜里,果然躺著個被膠帶纏得嚴嚴實實的牛皮紙袋。撕開膠帶的瞬間,紙張撕裂聲在寂靜中炸響。
泛黃的病歷紙散落一地,最上面那份診斷書的日期停在一年前。
"右肺占位性病變""癌細胞活躍"這些刺眼的醫(yī)學術語,像濃墨在宣紙上暈染開來。
蘇晚晴突然想起父親那些反常的"出差",深夜壓低的咳嗽聲,還有突然頻繁的"體檢"——原來真相早就藏在這些細節(jié)里。
最后幾頁滑落一張銀行轉賬單,收款人林婉的名字讓她瞳孔驟縮。
金額從五萬到三十萬不等,日期跨度近十年。手指無意識地捏緊單據(jù),紙張邊緣被揉出褶皺。
十年,那個女人和孩子竟在他們生活里存在了整整十年。
林婉腕間的珍珠手鏈突然浮現(xiàn)在腦海,還有念念眉眼間與父親的相似,以及檢查報告背面那行歪歪扭扭的鉛筆字:
"爸爸,我想媽媽了"。原來這個"媽媽"不是她們,而是藏在暗處的另一個女人。
門軸轉動的聲音驚得蘇晚晴渾身一顫。
劉曼麗倚在門框上,睡衣前襟大片水漬,手里的玻璃杯還在往下滴水。"
你在看什么?"她沙啞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混沌,視線落在女兒手中的病歷上。
單據(jù)被奪走的瞬間,蘇晚晴還沒來得及反應。
母親的手指掃過診斷書時猛地收緊,指節(jié)泛白。
當轉賬單滑落地面,劉曼麗突然踉蹌著扶住墻,玻璃杯"哐當"摔碎在地板上。
"十年......"她蹲下身,像在確認某種可怕的事實,"他養(yǎng)了她們十年......"
顫抖的手在檔案袋里翻找,直到摸到那張合影。照片里林婉抱著孩子笑得溫柔,背景是市中心醫(yī)院的花園——正是父親"出差"的那天。
劉曼麗突然發(fā)出一聲冷笑,聲音里帶著壓抑的顫抖:"難怪死活不肯做手術,原來錢都填了外面女人的窟窿,連后事都安排好了是吧?"
蘇晚晴想說什么,喉嚨卻被無形的手攥住。
她看著母親將照片撕成碎片,紙屑混著玻璃碴散落一地,像場無聲的葬禮。
"他怎么敢?"劉曼麗猛地抬頭,眼里沒有淚水,只有死灰般的空洞,"用我的錢養(yǎng)別的女人?"
蘇晚晴這才驚覺,母親娘家當年投入的創(chuàng)業(yè)資金,這些年管理的婚前財產(chǎn),原來都成了父親維持兩個家庭的資本。
感情背叛之外,還有經(jīng)濟上的寄生蟲式依賴。
"我要去找他問清楚!"劉曼麗突然站起身,踉蹌著往外沖。
"媽!這么晚了去哪里找?"
"去醫(yī)院!"母親甩開她的手,眼神里是破釜沉舟的決絕,"他不是要住院嗎?我倒要問問,二十五年夫妻情分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