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蹲下,“哐當”一聲將沉重的銀色工具箱砸在地上打開,動作快得幾乎出現(xiàn)殘影。
他抄起一個多頻段探測器,冷靜地在裝置周圍掃描了一圈,屏幕上的波形圖劇烈跳動。
隨即他丟開探測器,幾乎是趴在了地上,臉湊近那些雜亂的線路,墨鏡后的眼睛銳利得如同鷹隼,手指懸在幾根電線之間,似乎在感知著細微的電流或結(jié)構(gòu)的韻律。
“松田陣平!”朝暮壓低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在他身后響起,“等待支援和排爆機器人到位!這是規(guī)程!”
她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胸腔,死死盯著他那雙隨時可能引爆死神的手指。
松田沒有回頭,只是從鼻腔里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帶著濃濃嘲諷的嗤笑:“等它們慢吞吞地爬進來?”
他修長的手指極其精準地捏住一根包裹著黃色絕緣皮的導線,指腹甚至能感受到里面銅芯的冰冷觸感。
“這玩意兒就是個唬小孩的大號摔炮,結(jié)構(gòu)簡單得很?!彼nD了一下,手指輕輕撥弄了一下旁邊一根看似不起眼的黑色細線,那動作輕佻得讓朝暮的血液都涼了半截。
“不過嘛…觸發(fā)點設(shè)置得有點意思,像是…連環(huán)套?喂,”他終于側(cè)過臉,嘴角又勾起那抹讓朝暮恨得牙癢癢的弧度,語氣輕佻得像在談?wù)撎鞖狻?/p>
“別站那么近,萬一它心情不好炸了,你這張漂亮臉蛋花了多可惜,搜查一課豈不是損失慘重?”
“你——!”朝暮被他這種視危險如無物、拿人命開玩笑的態(tài)度徹底點燃了。
她一步踏前,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和擔憂而微微發(fā)顫:“這是工作!是關(guān)乎人命的大事!不是讓你展現(xiàn)個人英雄主義的舞臺!你的安全、現(xiàn)場所有警員的安全、甚至外面那些民眾的安全,還有這案子的關(guān)鍵證據(jù)!”
“你這種不負責任的冒險行為,是對所有人、對這份職業(yè)的褻瀆!”
她的指控擲地有聲,在狹窄的空間里回蕩。
“不負責任?”松田猛地扭過頭,墨鏡后射出的目光第一次真正地、銳利地刺向朝暮,帶著一種被冒犯的冷意。
“我只對我的技術(shù)、我的判斷負責!按部就班?等那些鐵疙瘩?”他猛地指向通道口的方向,語氣帶著一種近乎狂妄的自信。
“那只會讓這破玩意兒在這多待一分鐘,讓外面那群人,包括你,多暴露在危險下一分鐘!”他不再看她,手指閃電般探出,精準地捏住一把小巧的絕緣剪。
“嗤啦”一聲輕響,干脆利落地剪斷了那根他反復(fù)撥弄過的黑色細線。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液晶屏上跳動的紅光,倏地熄滅了。那刺目的倒計時數(shù)字,定格在12:37。
死寂。
只有兩人粗重不一的呼吸聲在狹窄的空間里交織。
空氣中那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張力,隨著倒計時的停止,非但沒有消散,反而更加粘稠。
松田保持著半蹲的姿勢,緩緩松開絕緣剪。
他吐出一口綿長的氣,緊繃的肩膀線條松弛下來,又恢復(fù)了那種掌控一切的姿態(tài)。
他熟練地拆解掉裝置的外殼和多余的偽裝線,將核心的雷管和一小塊電路板小心地取出,放入一個特制的防爆物證袋里。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美感。做完這一切,他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仿佛剛剛只是拆了一個玩具。
“喏,”他將物證袋隨意地朝朝暮的方向一遞,嘴角又掛上那抹熟悉的、欠揍的弧度:“炸彈已安全拆除。報告里怎么寫,隨你高興,優(yōu)等生小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