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撕裂耳膜的警報聲如同垂死巨獸的哀嚎,瞬間在空曠死寂的廠房內(nèi)尖銳地回蕩起來!
腳下的地面似乎都開始隱隱震動!
“模型和手稿…它們太關(guān)鍵了!不能丟!” 朝暮不甘心,那模型和手稿是刺向建筑師心臟的利刃!她猛地轉(zhuǎn)身,試圖撲向那個角落。
“別管了!走??!” 松田的怒吼如同炸雷,帶著一種近乎撕裂的恐慌!
他不再是那個冷靜的拆彈專家,而像一頭被觸動了逆鱗的兇獸!
他猛地抓住朝暮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近乎蠻橫的力量,粗暴地將她從那堆致命的誘惑前狠狠拽離!
他不再顧及任何形象,拖著她,幾乎是連拉帶拽地向最近的、被灰塵和蛛網(wǎng)封堵了大半的緊急出口狂奔!
他的動作帶著一種朝暮從未見過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極致恐懼,一種失去她遠(yuǎn)勝于失去自己生命的恐懼!
“松田!你放手!那可能是唯一…” 朝暮被他拽得踉蹌,手腕劇痛,又急又怒地掙扎。
“閉嘴!跑??!” 松田頭也不回地嘶吼,聲音在通道的轟鳴和警報聲中破碎不堪。
他用自己的身體作為盾牌,死死地將她護(hù)在身前,后背暴露在可能的襲擊方向。
身后,沉悶的爆炸聲如同地底巨獸的咆哮,接二連三地響起!
伴隨著建筑構(gòu)件不堪重負(fù)的呻吟和斷裂聲,大塊的混凝土和扭曲的鋼筋如同暴雨般從頭頂砸落!
塵土和硝煙瞬間彌漫了整個通道,嗆得人無法呼吸,眼睛刺痛!
松田猛地將朝暮撲倒在地,用自己的身體死死地覆蓋住她,一塊巨大的、燃燒著火焰的水泥塊擦著他的后背呼嘯而過,砸在旁邊的墻壁上,碎石飛濺!
直到?jīng)_出搖搖欲墜的廠房,冰冷的夜風(fēng)混合著硝煙味灌入肺腑,確認(rèn)安全匯入接應(yīng)小隊,松田才如同虛脫般松開緊緊攥著朝暮的手。
他背靠著冰冷的車身,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喘息著,汗水混著污垢和被碎石劃傷的一絲暗紅的血跡從額角滑落。
臉色在月光和車燈下慘白如紙,墨鏡歪斜地掛在鼻梁上,露出那雙布滿血絲、驚魂未定卻依舊死死鎖定朝暮的眼睛。
回到臨時搭建的、氣氛壓抑的指揮點,朝暮驚魂未定,手腕上被松田抓出的青紫指痕隱隱作痛。
看著松田依舊緊繃如鐵、沉默得可怕的側(cè)臉,一股混雜著劫后余生的后怕、物證丟失的巨大遺憾以及被他如此粗暴對待的委屈和不解,如同巖漿般在胸腔里翻涌。
“你剛才…為什么?!”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壓抑的怒火:“那模型和手稿!可能是揭開‘建筑師’技術(shù)核心的唯一鑰匙!你知不知道…”
“鑰匙?!有什么比你的命更關(guān)鍵?!十五嵐朝暮!” 松田猛地轉(zhuǎn)過身,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
他一把扯下歪斜的墨鏡,那雙總是藏著銳利或戲謔的眼睛,此刻赤紅一片,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恐懼和痛苦,死死地盯著她!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迸出來,帶著滾燙的血腥氣:“那些東西是重要!重要得該死!但如果你為了它們…”
他猛地頓住,后面的話像是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無法說出口。
他死死地盯著朝暮,仿佛要將她的身影刻進(jìn)靈魂最深處,眼中翻涌的恐懼和痛苦清晰得如同利刃,狠狠刺穿了朝暮的心臟。
他猛地別過頭,用手狠狠抹了一把臉,肩膀無法控制地微微塌陷下去,顯露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深及骨髓的疲憊和脆弱。
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再次降臨,比廠房內(nèi)的爆炸聲更讓人心碎。
行動結(jié)束,返程的車隊在深沉的夜色中沉默前行。
天空不知何時又飄起了冰冷細(xì)密的雨絲,敲打著車窗,如同無聲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