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北疆雪夜。
裴顯還是戍邊的少將軍。
營帳外風卷狼煙,帳內(nèi)燭火將兩人的影子釘在氈壁上,像一對被命運穿在一起的紙偶。
:“宋景,我給你算一卦?!?/p>
裴顯借酒撥亂蓍草,草莖在他指間蛇一般游走。
:“卦象說,你會愛上你兒子?!?/p>
宋景回彼時不過弱冠,聞言掀了酒案。
:“荒誕!裴顯!你瘋了!”
:“卦象如此.....”
裴顯抬眼,眸色比雪還冷。
:“天命從不問荒謬與否?!?/p>
..........
御花園里,晨霧未散,露水順著柳葉尖往下滴,
只見裴將軍一身鎧甲閃亮得能當鏡子,肩上扛著一柄比他命還長的陌刀,刀尖上還挑著個……呃,龜殼?
裴顯:“宋景回你個狗娘養(yǎng)的皇帝!當年老子給你算卦?!?/p>
:“ 說你會愛上你兒子,你罵我荒謬無比,算的一點都不準!”
:“現(xiàn)在呢?別以為我不知道,前幾日你設夢——”
宋景回猛地抬手,一把捂住裴顯的嘴,差點把對方的胡子薅下來。
:“裴將軍!這段往事……不必再提!”
:“ 就讓過去隨著塵土埋入地里吧.....”
裴顯:“呸呸”兩聲,把皇帝的龍袍袖子從自己牙縫里拽出來,繼續(xù)咆哮。
:“就讓過去隨著塵土埋入地里吧?——那你夢里把你兒子給這樣那樣的時候,誰說我荒謬無比????!”
宋景回:“……裴將軍啊,你看院子里的花開了,多美?!?/p>
裴顯順著皇帝僵硬的視線轉頭。
——御花園里,一株歪脖子老梅正開得轟轟烈烈,花瓣簌簌往下掉,活像被雷劈過的雞窩。
裴顯瞇眼:“美?這花怎么看著像你當年被我追著打時,腦袋上插的那根雞毛?”
宋景回深吸一口氣,決定裝死。
他背著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語氣飄忽。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
裴顯冷笑一聲,從懷里掏出個龜殼,
:“嘩啦”
搖了三下:“陛下,我再給您算一卦。您今夜若再夢見您兒子——”
宋景回終于破防,一把搶過龜殼塞進袖子里:“裴顯!你再敢算,朕就讓你去御膳房當龜!燉湯的那種!”
裴顯愣了半秒,突然樂了,指著皇帝身后:“喲,您兒子來了?!?/p>
宋景回瞬間彈開三丈遠,整了整衣冠,回頭——空無一人。
再轉回來,裴顯已經(jīng)蹲在梅樹下,拿著龜殼敲樹干,嘴里念念有詞。
:“狗皇帝景回”
宋景回沉默片刻,突然從袖子里掏出個更大的銅鼎,“咣當”扣在裴顯腦袋上。
:“裴將軍,你看這鼎,它又大又圓,像不像你當年算卦時被我砸爛的——”
銅鼎里傳出裴顯悶聲悶氣的喊聲:“宋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