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咒者號的艙壁在持續(xù)震顫。所有水晶樣本的共振頻率已與黎明之墟同步,林深的意識符文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在融合武器上排列成從未見過的圖案——那是原初詛咒的核心頻率,與觀測者主艦傳來的“原初共振”指令完全吻合。
“他們在逼我們‘同步’?!碧K晴盯著能量監(jiān)測屏,額角的青筋因緊張而跳動,“水晶里的文明記憶正在被強制喚醒,一旦所有記憶頻率與原初詛咒重合...后果不堪設想。”
她調(diào)出黎明之墟的最新掃描圖:那片曾被誤認為“記憶集合體”的星云,此刻正收縮成一個發(fā)光的球體,球體表面布滿蛛網(wǎng)狀的裂痕,裂痕中滲出的暗紫色能量,與第七苗圃的記憶污染如出一轍。
“那不是模擬器,是原初詛咒的‘封印核心’?!绷稚畹穆曇魩е墓舱竦膲阂郑坝^測者用無數(shù)文明的記憶做鎖,現(xiàn)在他們要親手打開這把鎖?!?/p>
飛船駛?cè)肜杳髦娴囊Ψ秶鷷r,通訊頻道突然涌入無數(shù)混亂的聲音。那是被共振喚醒的文明殘魂在嘶吼:機械族的齒輪斷裂聲、織星者豎琴的崩弦聲、人類移民者臨死前的吶喊...所有痛苦記憶像失控的洪流,沖擊著解咒者號的意識屏障。
小雨的太陽穴突突作痛,眼前閃過柯伊伯帶休眠艙的畫面:移民者們在射線中融化,水晶里封存的不僅有勇氣,還有被烈焰吞噬時的絕望。她猛地攥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疼痛讓她保持清醒:“這些不是‘代價’,是觀測者想讓我們相信的‘詛咒’!”
就在此時,水晶樣本中最大的那塊(封存著人類完整記憶的柯伊伯帶水晶)突然裂開,一道全息影像投射在艦橋中央。畫面里,上一個宇宙紀元的觀測者正跪在原初詛咒前,用自己的意識符文作為封印的最后一道鎖。他們的領袖舉著匕首,割開自己的額頭,將流淌的金色血液注入詛咒核心:“以觀測者之名,封存所有文明的‘原初創(chuàng)傷’...直到有一天,他們能帶著完整的記憶,來親手打破這囚籠?!?/p>
影像消散的瞬間,所有水晶樣本的震顫突然停止。林深的意識符文與水晶共振,一段更古老的記憶涌入他的腦海:
原初詛咒并非宇宙誕生時的意識殘留,而是上一個紀元的文明戰(zhàn)爭留下的“集體創(chuàng)傷”——那時的智慧生命為爭奪宇宙核心能量,引爆了十二顆恒星,爆炸產(chǎn)生的能量撕裂了時空,將所有參戰(zhàn)者的痛苦、仇恨、毀滅欲凝結(jié)成了具有自我意識的暗能量體,也就是原初詛咒。
觀測者是那場戰(zhàn)爭的幸存者。他們用自己的文明記憶作為封印,卻發(fā)現(xiàn)詛咒會隨著新文明的誕生而滋生——只要有智慧生命存在,就會產(chǎn)生新的創(chuàng)傷,詛咒永遠無法被徹底消滅。
“所以他們才做‘記憶切割’...”蘇晴的聲音帶著恍然大悟的顫抖,“不是為了控制,是想讓新文明避開重蹈覆轍的命運。”
解咒者號抵達黎明之墟時,封印核心的裂痕已蔓延至整個球體。暗紫色的詛咒能量順著裂痕滲出,在星空中化作無數(shù)扭曲的面孔——那是上一個紀元所有參戰(zhàn)者的殘魂,他們的痛苦正通過“原初共振”傳遞給每個接觸到的文明。
“看那里!”突擊隊員指向核心內(nèi)部,一個半透明的身影正被詛咒能量纏繞,身影的輪廓與柯伊伯帶守憶者的描述完全一致,是上紀元觀測者的領袖。
“終于來了。”領袖的聲音直接在眾人意識中響起,他的身影在詛咒能量中緩緩抬起頭,“完整記憶的代價,就是要承載所有文明的創(chuàng)傷——你們愿意嗎?”
林深的意識符文突然飛離融合武器,化作一道金光融入領袖的身影。下一秒,所有文明的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解咒者號:機械族被觀測者奴役時的齒輪悲鳴,織星者家園被戰(zhàn)火焚毀的光軌殘骸,人類歷史上所有戰(zhàn)爭留下的焦土...這些記憶沉重得讓艦體都在呻吟。
小雨的眼前陣陣發(fā)黑,移民者的絕望與上紀元戰(zhàn)士的嘶吼在她腦海中交織。她幾乎要被這股痛苦吞噬,卻在指尖觸碰到柯伊伯帶水晶的瞬間,感受到另一種力量——那是移民者撞向詛咒容器時的決絕,是織星者重建家園時的光軌新曲,是所有文明在創(chuàng)傷后依然選擇延續(xù)的勇氣。
“這才是完整的記憶?!彼偷乇犻_眼,將水晶能量注入封印核心,“創(chuàng)傷不是詛咒,是讓我們學會珍惜的鏡子!”
當所有文明的“勇氣記憶”順著水晶能量匯入核心,暗紫色的詛咒能量開始褪色。那些扭曲的面孔逐漸平靜,化作金色的光點,融入黎明之墟的星云中。上紀元觀測者領袖的身影露出釋然的微笑,他的意識符文與林深的符文交織,在核心表面織成一道新的封印——這道封印不再依賴記憶切割,而是用所有文明的創(chuàng)傷與勇氣作為雙重鎖芯。
“原初共振不是陷阱?!鳖I袖的聲音在消散前最后一次響起,“是給你們的鑰匙。能帶著傷疤前行的文明,才配擁有真正的未來?!?/p>
封印核心的裂痕開始愈合,暗紫色徹底褪去,化作一顆散發(fā)著溫暖金光的球體。黎明之墟的星云重新舒展,在星空中化作一張新的星圖——上面標注著所有未被發(fā)現(xiàn)的文明苗圃,還有上紀元觀測者隱藏的“希望坐標”。
解咒者號返航時,蘇晴在數(shù)據(jù)庫里發(fā)現(xiàn)了一段被忽略的記錄:觀測者主艦“裁決者號”并未離開,而是在黎明之墟外圍筑起了防御網(wǎng),阻止其他未知威脅靠近新的封印核心。
“他們在保護我們?!毙∮晖洗巴庵饾u遠去的金光,“就像上紀元的他們,守護著新文明的誕生?!?/p>
林深的融合武器上,意識符文與上紀元觀測者的符文并肩而立,刃身投射出的星圖上,“希望坐標”正閃爍著柔和的光芒。那是上紀元文明留下的最后禮物:一片從未被戰(zhàn)火波及的星域,里面藏著他們對和平的所有想象。
“下一站?”蘇晴轉(zhuǎn)動坐標盤,這次的語氣里沒有了之前的緊張,只有期待。
林深看向小雨,兩人的目光在水晶樣本的金光中交匯。
“去看看和平該有的樣子。”
解咒者號的尾焰劃破星空,朝著希望坐標飛去。身后,黎明之墟的金光與記憶環(huán)的光芒遙相呼應,像兩顆守護宇宙的心臟,在無數(shù)文明的記憶長河中,沉穩(wěn)而有力地跳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