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還沒來得及進(jìn)去么。"年世蘭朱唇輕啟,眼角眉梢盡是慵懶笑意。
她垂眸望著階下跪著的馮若昭,金護(hù)甲劃過鮫綃裙擺,"敬嬪起來吧,本宮不過隨意走走。"
"謝娘娘恩典。"馮若昭緩緩起身,指尖仍不自覺攥緊絲帕。
眼前的華妃依舊鳳目含威,可那溫軟的語氣卻像是蒙著層薄霧,教人看不真切。
往日里這位翊坤宮的主兒,何曾有過這般好脾氣?
"正巧,嬪妾有些事想向華妃娘娘討教。"沈眉莊蓮步輕移,月白襦裙掃過青磚,"不知娘娘可否撥冗指點?"
年世蘭聞言揚起下頜,鬢邊東珠隨動作輕晃。
她雖仍是那副倨傲模樣,可眼角舒展的弧度,分明透著難得的愉悅:"你們這些新人,若不經(jīng)本宮點撥,能懂些什么?"說罷便任由頌芝攙扶,款步往沈眉莊屋內(nèi)走去。
馮若昭望著那抹明黃身影,正欲告退,忽聽得年世蘭頭也不回地吩咐:"敬嬪,無事便一同過來,教教她。"這聲喚得隨意,卻像根羽毛輕輕拂過心間。
她不覺展顏:"臣妾這就去取您愛吃的點心,稍后便到。"短短一句稱呼,比平日里的"敬嬪"多出幾分親昵,教人心里熨帖。
屋內(nèi)茶香裊裊,沈眉莊斟了盞碧螺春,輕聲說起皇上命她學(xué)習(xí)協(xié)理六宮之事。
年世蘭指尖劃過茶盞紋路,語氣忽而鄭重:"雖是好事,卻也不可鋒芒太露。"
她握住沈眉莊微涼的手,丹蔻輕叩桌面,"皇后終究是中宮之主,有些事不必事事躬親。這六宮協(xié)理之職,做得好未必有功,稍有差池便是錯處。"
沈眉莊頷首聆聽,忽見年世蘭又恢復(fù)了往日的驕矜:"能得皇上青睞才委以重任,往后這樣的事多著呢!"正說著,馮若昭捧著食盒盈盈而入,里頭盛著剛出鍋的蟹粉酥和藕粉桂花糖糕。
"知道娘娘愛吃這口,原想稍后送去,不想您倒先來了。"馮若昭掀開食盒,熱氣裹著桂花香漫開來,"這是新學(xué)的手藝,還請娘娘品鑒。"
"你親手做的,自然錯不了。"年世蘭拈起塊糖糕,眼波流轉(zhuǎn),"都別拘著,不過是閑話家常。"
話音未落,采星神色匆匆闖了進(jìn)來。
沈眉莊見她額間沁著薄汗,心下微沉:"出什么事了?"
采星瞥了眼年世蘭,欲言又止。
沈眉莊輕拍她手背:"但說無妨。"
"是莞常在那邊......"
眾人對視一眼,立時往承乾宮趕去。
踏入寢殿,便見甄嬛正倚著軟榻,神色平靜地翻看書卷。
沈眉莊氣得直跺腳:"康祿海那沒心肝的東西轉(zhuǎn)投麗嬪門下,你竟還如此淡定?"
年世蘭捏著護(hù)甲的手驟然收緊,鳳眼中閃過寒光:"本宮近來好說話了些,倒讓她們忘了規(guī)矩!"
"娘娘不必動氣。"甄嬛按住年世蘭欲起的身子,"伺候之人貴在忠心,不在多寡。"她語調(diào)溫婉,卻自有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年世蘭沉吟片刻,端起茶盞輕抿:"頌芝,去內(nèi)務(wù)府,把本宮那份茶點送與莞常在。"說罷又轉(zhuǎn)頭吩咐黃規(guī)全,眼中寒芒畢露。
恰在此時,安陵容蓮步輕移踏入殿內(nèi)。
她望著屋內(nèi)眾人,心下暗驚,面上卻福了福身:"嬪妾見過華妃娘娘,敬嬪娘娘。"
年世蘭指尖摩挲著茶盞,想起近日剪秋與安陵容貼身宮女來往頻繁之事,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起來吧。"
殿內(nèi)氣氛凝滯,唯有茶香在空氣中流轉(zhuǎn),似預(yù)示著這后宮之中,又將掀起一場暗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