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嫣臨走前突然轉(zhuǎn)身，運(yùn)動鞋在青石板上碾出細(xì)碎聲響。她湊到王磊面前，鼻尖幾乎碰到他胸前的鑰匙串：“哥哥，奶奶說你小時候打我——到底怎么回事?。吭瓉砟阋郧皝磉^村子？”

王磊正往葡萄架上纏曬干的豆角，聞言手一抖，竹籃里的豆子撒了半地。記憶突然被拽回某個蟬鳴炸裂的午后：四歲的他攥著木棍，追著襁褓里嚎啕的女娃滿院子跑，嘴里喊著“妖怪別吃我奶奶”，卻被王鳳霞揪著耳朵罰站，眼睜睜看著老李頭抱著女娃哄，襁褓里伸出的小胖手還朝他揮舞著。

“咳，那是個誤會。”他蹲身撿豆子，耳尖悄悄泛紅，“你剛出生時像個小毛猴，我以為是奶奶從山里撿來的妖怪?！崩钭渔獭班坂汀毙Τ雎?，蹲下來幫他撿，校服袖口掃過他手背上的舊疤——那是當(dāng)年追她時摔在石磨上蹭的。

“奶奶說你還往我奶瓶里塞過泥巴?！惫媚锘瘟嘶问掷锏亩棺樱劬α辆ЬУ?。王磊猛地站起來，撞得竹籃哐當(dāng)響：“小孩子不懂事！”卻在抬頭時撞見葡萄葉隙間漏下的陽光，恰好落在李子嫣發(fā)梢，像極了多年前那個午后，她奶奶抱著她時，發(fā)間閃爍的碎金。

原來有些“恩怨”早被時光釀成了蜜，就像墻角那壇泡了十年的青梅酒，打開時酸中帶甜，還能看見當(dāng)年不小心掉進(jìn)去的、屬于兩個幼童的吵鬧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