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么?”裴溯突然貼近,溫?zé)岬暮粑鼟哌^江寒耳畔。
不等他回答,裴溯已經(jīng)利落地抽出照片,指尖輕輕撫過照片里兩人青澀的面容,“這是我們十七歲那年拍的,你說要永遠(yuǎn)當(dāng)彼此的后盾?!?/p>
江寒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頭痛如潮水般涌來。他扶著額頭,想不起來。
記憶的碎片在腦海中瘋狂碰撞,他突然抓住裴溯的手腕“我到底忘了什么?”
裴溯的瞳孔驟然收縮,下一秒?yún)s突然笑出聲。
他反手扣住江寒的手腕,尾戒冰涼的金屬面貼著江寒的喉結(jié),那是之前他哭鬧著非要買一對,讓江寒也戴上,不戴就哭。
“江寒哥,你真的想知道嗎?”他的聲音帶著蠱惑的意味。
江寒看著裴溯,他的眼中有復(fù)雜的情緒,是心疼還有愧疚?!拔蚁胫馈!?/p>
“還是不說了,或許今晚之后你就知道了。”裴溯松開他,“先吃飯,我餓了?!?/p>
“嗯?!苯疀]有追問。裴溯開車,放了舒緩的音樂,這張照片不算太久遠(yuǎn),但是他們連這個都捂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
裴溯選的日料店藏在新洲市幽靜的梧桐深處,素雅的日式庭院隔絕了城市的喧囂。
包廂內(nèi),暖黃的燈光下,江寒回憶起那張被裴溯放回車載儲物格的老照片上。
照片上少年裴溯對著鏡頭笑得燦爛,緊挨著他的另一個少年,笑容清爽干凈——那是十七歲的江寒,頸側(cè)的皮膚上,少年裴溯的虎牙清晰可見地咬出了一個淺淺的印痕。
這過于親昵的姿態(tài)讓失憶的江寒感到一陣燥熱的心悸和莫名的刺痛。
「月光雪鵝肝」被穿著和服的服務(wù)生恭敬地呈上,細(xì)膩滑潤,入口即化。
裴溯輕抿了一口手邊的清酒,看著江寒有些心不在焉地品嘗,主動打破了沉默“味道如何?”
“嗯,很好。”江寒放下筷子,抬起頭,目光灼灼,“那張照片……”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措辭,“小時候,我…讓你咬的?”
這個念頭荒誕卻又帶著奇異的合理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照片里那個清晰的牙印和自己潛意識里對他的親近與縱容。
裴溯執(zhí)杯的手停在唇邊,琥珀色的酒液映著他眼中一晃而過的復(fù)雜。笑意加深,帶著某種江寒此刻無法解讀的狡黠與沉重“江寒哥記性不行,想象力倒是一點(diǎn)沒退步?!?/p>
他沒有否認(rèn),也沒有正面承認(rèn),只是用一種懷念又含糊的語氣說,“一個不聽話的小瘋子,非得在他最喜歡的‘哥哥’身上留個記號罷了?!?/p>
他特意加重了“哥哥”兩個字,尾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嘆息。
江寒看著裴溯眼中的光暈,心臟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了一下。
他端起酒杯,清冽的酒液滑入喉嚨,試圖壓下翻涌的情緒和再次襲來的頭痛?!昂髞砟兀俊彼穯?,聲音有些發(fā)緊,“你……還有我,后來怎么樣了?”
裴溯凝視著杯中搖晃的酒液,臉上的笑容淡了些許。包廂內(nèi)只剩下輕柔的背景音樂和瓷盤輕碰的細(xì)微聲響。他的沉默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漸漸收緊。
“后來……”裴溯終于開口,聲音放得很輕,仿佛怕驚擾了什么,“后來發(fā)生了一些事。我們……”他抬起眼,對上江寒探究的目光,那目光里有著純粹的疑惑和對未知過去的強(qiáng)烈渴望。
裴溯的心像被針刺了一下,準(zhǔn)備好的模糊話語突然卡在了喉嚨里。
他想起了駱為昭最后的警告,想起了陶澤隱晦的擔(dān)憂,想起了他這些年小心翼翼守護(hù)的、江寒終于獲得的安穩(wěn)。
江寒現(xiàn)在的眼神,和他記憶里那個雖然沉默卻堅毅可靠的少年太像了,這讓他幾乎不忍心將后面那些沉重到足以摧毀現(xiàn)在平靜生活的真相撕開給他看。
餐廳柔和的燈光在裴溯眼中交織,那里有愧疚、心疼,還有一種近乎痛苦的抉擇。
他扯動嘴角,努力想維持之前的輕松隨意,卻顯得無比艱澀?!斑€是不說了吧,江寒哥。有些舊事……”
他垂下眼簾,避開了江寒的視線,“忘掉了,也許不是壞事?!?/p>
“可是我想知道!”江寒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急切和壓抑的怒火。
“我的過去,我的記憶,憑什么被你們所有人決定要不要想起?駱隊、陶澤是這樣,你也是這樣!”
裴溯走到他身邊,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安撫著他的情緒,“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想你慢慢來而已?!?/p>
“在我得知你失去記憶的時候,我似乎還有些慶幸,覺得重新認(rèn)識一下也挺好??涩F(xiàn)在……對不起”
江寒冷靜下來,“是我該說對不起,你們誰都沒有錯,都是想讓我不困在過去而已?!?/p>
“小瘋子長大了,但是還想發(fā)瘋怎么辦?”裴溯突然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減肥寒疑惑的看著他,裴溯牽起他的后新疆衣服袖子往上一點(diǎn),“痕跡不見了,那就在印上一個,行嗎!”
裴溯最后那句“行嗎”,帶著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不容拒絕的執(zhí)拗。
沒等江寒從這唐突又帶著強(qiáng)烈占有欲的宣言中回神,裴溯的手已經(jīng)扣緊了江寒的手腕,力道很大,甚至帶著輕微的顫抖。
江寒只覺得被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帶著向旁邊踉蹌了一步,后腰重重撞在雅致包間的屏風(fēng)上。
屏風(fēng)晃動,發(fā)出輕微的聲響。
“裴溯!”江寒低呼一聲,本能地想要掙脫。然而裴溯的動作更快、更決絕。
剛才溫言安撫的那個人仿佛只是幻覺,此刻的裴溯,眼神里是翻涌的、濃得化不開的陰霾和某種令人心驚的執(zhí)拗。
他一手死死鉗制住江寒的手腕,另一手近乎粗暴地撩起了江寒襯衣的袖子,直直撩到臂彎上方。
那片皮膚暴露在微涼的空氣和包間昏暗曖昧的燈光下,光潔,沒有任何舊傷疤痕的痕跡。這正是他剛才所說的,“痕跡不見了”。
裴溯的目光死死盯在那塊皮膚上,那眼神像燃燒的火焰,又像凝滯的寒冰。
他不像是在看一處皮膚,倒像是在凝視一個無情的證明,一個時光抹殺了他印記的證據(jù)。
“既然不見了……”裴溯的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一種混雜著怨憤、委屈和不顧一切的瘋狂,“那就再烙一個?!?/p>
話音未落,他猛地低下頭!
溫?zé)岬臍庀娫诿舾械钠つw上,下一瞬——
“呃!”江寒悶哼一聲,倒抽一口涼氣。劇烈的、尖銳的刺痛感猝不及防地從手臂上炸開!那不是調(diào)情的輕吮或玩笑般的啃咬,而是帶著滔天怒火和無邊孤寂的撕咬!
裴溯的牙齒毫不留情地切入皮肉,尖銳的犬齒瞬間刺破皮膚,一股微咸的血腥氣在兩人之間彌漫開來。
江寒能清晰地感受到牙齒陷入、擠壓、穿透帶來的痛楚,仿佛要把那塊肉撕扯下來!
他甚至能感覺到裴溯的身體在細(xì)微地發(fā)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用力,因為一種即將失控的絕望和宣泄!
血液迅速從傷口中滲出,聚成猩紅的小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