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舟的笑意凝固在嘴角，"真心？"他突然仰頭飲盡殘液，百達翡麗撞在齒間發(fā)出脆響，"這詞我可真的沒有。"十四歲少年轉身時，定制西裝上的暗紋在光影里扭曲成刺，"如果你知道蘇言靠近你的真相的時候，"他故意湊近董欣欣發(fā)紅的眼眶，"哭起來應該比戲劇院的天鵝湖還精彩。"

董欣欣攥著蘇言的手猛地發(fā)抖，珍珠手鏈勒進掌心"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在幫你啊"傅沉舟鱷魚皮表帶擦過她發(fā)燙的臉頰，"

蘇言的指節(jié)在董欣欣腕間驟然收緊，對上傅沉舟的眼睛閃過警告。傅沉舟卻笑得更肆意，露出潔白的牙齒："好好享受這出真心戲碼，"

夜晚，傅沉舟瞳孔里碎成萬千冷芒，香檳杯攥得發(fā)顫，杯壁水珠順著指縫滑落，洇濕定制西裝上的鳶尾花暗紋。

童年記憶中母親突然發(fā)著瘋，打碎了玻璃窗，六歲的傅沉舟本能地捂住眼睛。指縫間，他看見母親攥著撕碎的情書，寶石項鏈散落在波斯地毯上，像一地凝固的淚。

“說好要做彼此的星星......”母親的聲音像被揉皺的絲綢，溫柔得可怕。她赤著腳踩過玻璃碴，血珠在昂貴的地毯上開出詭異的花，“浩云，你說過會永遠保護我......”

父親聞聲趕來扯松領帶的動作僵在半空，袖扣上的祖母綠映著壁燈，晃得傅沉舟眼睛生疼。他突然想起今早父親偷偷塞進書房的香水，和現(xiàn)在母親鼻尖縈繞的陌生氣息一模一樣。

“別碰他！”母親突然撲向父親懷里的女人，枯瘦的手指抓向對方精心打理的卷發(fā)。傅沉舟被推倒在地，后腦勺撞上茶幾，朦朧間聽見瓷器碎裂聲、尖叫聲，還有母親凄厲的哭喊：“還我丈夫！還我愛情！”

警笛聲由遠及近時，母親正蜷縮在角落哼唱搖籃曲。傅沉舟爬過去想抱住她，卻被母親一把推開：“別過來！你們都是騙子！”溫熱的血從母親指尖滴在他手背，像滾燙的烙鐵。

“小舟乖，閉上眼睛?！备赣H捂住他的眼睛時，傅沉舟聞到了陌生女人的香水味。他透過父親指縫，看見母親被幾個穿白大褂的人架走，白大褂蹭過她的裙擺，帶走了最后一抹溫柔的茉莉香。

精神病院的鐵門緩緩閉合，母親突然掙脫束縛，隔著鐵欄朝他伸手：“舟舟！記住，真心會吃人......”她的聲音被風撕碎，傅沉舟攥緊口袋里的玻璃珠——那是今早母親親手為他串的手鏈，此刻只剩一顆珠子，在掌心硌得生疼。

夜色吞噬了母親的身影，男孩低頭看著手背的血痕，突然覺得六歲的夏夜好長好長，長得像永遠走不出去的噩夢。

回憶漸漸走遠，而現(xiàn)在暴雨砸在別墅落地窗上，傅沉舟站在旋轉樓梯陰影里，看著玄關處的鬧劇。父親西裝肩頭洇著雨水，臂彎卻牢牢護著懷中的年輕女人——青春，漂亮，和以往帶回來的女人沒什么不同。

"這是你傅哥哥。"父親解著領帶，喝醉了酒 語氣漫不經心。女人踩著十厘米的紅底高跟鞋款步上前，脖頸間晃動的鉆石項鏈折射出刺目光芒，"小傅總好。"她伸手時，腕間新?lián)Q的翡翠鐲子撞出清脆聲響。

傅沉舟垂眸摩挲著袖口的紐扣，那上面還沾著今早探病時母親扯下的碎發(fā)。精神病院的消毒水味仿佛又涌進鼻腔，母親蜷縮在床角反復呢喃："他說過我的眼睛像星星......"

"書房有份文件需要您簽字。"他避開女人遞來的香檳杯，聲音冷得像淬了冰。轉身時余光瞥見父親將車鑰匙塞進情人掌心，動作熟稔得讓他胃部翻涌——七年前母親發(fā)病那夜，父親也是這樣摟著另一個女人的腰，說要帶她去看午夜場電影。

雨幕在窗外織成銀灰色的網(wǎng)，傅沉舟反鎖書房門，從暗格里抽出泛黃的相冊。父母大學時的合影被他反復撫摸，照片里父親單膝跪地，手中玫瑰比心口的赤誠更鮮艷。而此刻樓下傳來嬌笑，混著冰塊碰撞的輕響，將回憶碾成齏粉。

手機震動，療養(yǎng)院發(fā)來消息："傅太太今日拒食，用玻璃碴在墻上刻字。"傅沉舟盯著屏幕，突然想起六歲那年那個破碎的夏夜。他摸出抽屜深處的翡翠鐲子，冰涼的玉質貼著掌心，恍惚間又聽見母親在警笛聲中撕心裂肺的哭喊："別讓他們帶走我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