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觀星臺的白玉欄桿上凝著層薄霜,顧婉婉攏了攏半舊的青色道袍,指尖竟有些發(fā)顫。她望著臺下黑壓壓的人影,忽然想起三個月前入門時,自己連引氣入體都磕磕絆絆,被同屋的師妹偷偷笑作“木頭樁子”。
“最后一場,法術修為比試,起!”執(zhí)法長老的聲音裹著靈力炸開,驚得天邊最后一縷殘霞抖了抖。
大師兄張研秋率先踏上火臺,玄色法衣在罡風中獵獵作響。他抬手結印,掌心騰起半尺高的金焰,那火焰竟如活物般盤旋成朱雀虛影,翅尖掃過之處,空氣都泛起漣漪。臺下頓時爆發(fā)出喝彩,連首座長老都微微頷首——這“南明離火”的火候,已遠超同輩。
二師姐張月茹緊隨其后,素手輕揚,袖中飛出七道銀絲。那些絲線在空中織成八卦陣圖,陣眼處凝出顆顆冰珠,墜落時化作漫天飛雪,卻在觸到火臺邊緣時驟然反彈,凝成冰墻。“寒絲鎖陣”剛柔并濟,看得幾位長老捋須點頭。
輪到顧婉婉時,臺下忽然靜了靜。有人低低議論:“她能撐過前兩場已是僥幸,法術課上連符咒都畫不圓……”
顧婉婉深吸口氣,踏上火臺的瞬間,忽然想起半月前在藏經閣偷翻的那本《殘缺符箓錄》。書中說,法術修行未必執(zhí)著于招式,心之所向,便是靈力所往。她沒有結復雜的法印,只是抬手按向眉心,將這些日子被嘲笑時攢下的執(zhí)拗、深夜練劍時的汗水,都揉進了靈力里。
指尖亮起微光時,臺下響起嗤笑。那光芒黯淡得像將熄的燭火,連風都能吹滅??删驮诠鈭F觸到火臺中央的瞬間,異變陡生——微光突然炸開,化作無數細小的光點,每個光點里都浮著片嫩綠的葉芽。那些葉芽落地生根,竟在灼熱的火臺上鉆出叢叢青草,草葉間還綴著點點露水,映得金焰與冰墻都柔和了幾分。
“這是……”首座長老猛地睜眼,“以心御靈,化實為虛?”
張研秋的金焰觸到青草,竟詭異地收斂了灼熱;張月茹的冰墻靠近,露水便化作霧氣輕輕托起。這看似柔弱的法術,竟能中和極陽與極陰之力。
比試結束時,執(zhí)法長老走上前,聲音傳遍觀星臺:“張研秋控火精準,可為表率;張月茹布陣精妙,當得輔佐;顧婉婉……”他頓了頓,目光落在那片仍未熄滅的青草上,“以心馭力,暗含生生之道,當入內門。”
顧婉婉望著臺下目瞪口呆的人群,忽然笑了。原來那些不被看好的日子里,她偷偷攢下的不只是汗水,還有獨屬于自己的道。風掠過火臺,吹起她額前的碎發(fā),遠處的星子正一顆顆亮起來,像是在為她點亮前路。
執(zhí)法長老剛念出“獎勵下山歷練三月”,顧婉婉和張若彤的驚呼聲就撞在一起。
“什么?下山?”顧婉婉下意識摸了摸袖中那片剛摘的草葉,她原以為最多得本完整的法術書。
“和她?!”張若彤的聲音更尖些,繡著銀線的袖口猛地攥緊,視線掃過顧婉婉洗得發(fā)白的道袍,眉峰擰成了結。
顧婉婉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