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練習生食堂總是像戰(zhàn)場。長桌被各撥人占著，金屬餐盤碰撞的脆響里混著韓語、日語，偶爾還有幾句生澀的中文。林溪端著餐盤剛找到空位，就被車銀優(yōu)一把拉到窗邊的位置。

車銀優(yōu)“你來得正好，我媽寄的金槍魚便當，給你帶了一份。”他把粉色飯盒推過來，上面還貼著張卡通貼紙，“比食堂的腌蘿卜好吃多了?！?/p>

林溪打開飯盒，米飯上臥著金黃的煎蛋，金槍魚沙拉冒著淡淡的油香，旁邊還擺著切成星星狀的胡蘿卜。她捏著筷子愣了愣，自從進公司，她還是第一次吃到帶家常味的飯。

車銀優(yōu)“快吃啊，涼了就不好吃了?！避囥y優(yōu)已經(jīng)扒了兩口飯，嘴角沾著點米粒。

林溪“對了，昨天教你的中文短句記住了嗎？‘很高興認識你’怎么說？”

車銀優(yōu)“很高興認識你?！?/p>

林溪林溪邊吃邊糾正他的發(fā)音，“‘興’字要翹舌，像這樣……”

兩人頭湊在一起，她的指尖點在他的中文教材上，他的呼吸掃過她的手背，帶著點金槍魚的腥味，卻不討厭。正說到“謝謝”的不同用法，鄰桌突然傳來嗤笑聲。

金敏娜端著餐盤站在旁邊，故意撞了下車銀優(yōu)的胳膊。餐盤里的泡菜湯晃出來，濺在林溪的練習服上，留下片深褐色的印子。

金敏娜“呀，不好意思啊?！彼Φ煤翢o歉意，“新人就是不小心，走路都不看路?！?/p>

車銀優(yōu)剛要開口，被林溪按住了手。她抽出紙巾擦著污漬，聲音很輕。

林溪“沒關(guān)系?！?/p>

金敏娜挑眉，視線落在粉色飯盒上。

金敏娜“喲，還有人送便當?。坎恢赖倪€以為是哪個前輩的優(yōu)待呢。”她故意提高聲音，“聽說某些新人總想走捷徑，靠著教中文就想攀關(guān)系，真是有意思?！?/p>

周圍的目光齊刷刷投過來，帶著好奇和審視。林溪的臉瞬間發(fā)燙，捏著紙巾的手指關(guān)節(jié)泛白。

車銀優(yōu)“說話注意點?！避囥y優(yōu)猛地站起來，個子比金敏娜高出一個頭，陰影壓在她臉上，“林溪是我朋友，你想找茬沖我來?！?/p>

金敏娜沒想到他會翻臉，臉色變了變，撂下句“等著瞧”，轉(zhuǎn)身走了。

食堂里安靜了幾秒，又恢復喧鬧。林溪低著頭，把飯盒里的星星胡蘿卜一個個吃掉，眼眶有點熱。

車銀優(yōu)“別理她?！避囥y優(yōu)坐下來，把自己的炸雞腿夾給她，“她就是嫉妒你學得快，昨天我看到她練舞還順拐呢?！?/p>

林溪林溪被逗笑了，嘴角揚起個小小的弧度：“謝謝你?！?/p>

車銀優(yōu)“謝什么，我們不是交換伙伴嗎？”車銀優(yōu)眨眨眼，“下午練舞我陪你，她們不敢再搗亂?！?/p>

下午的主樓練習室里，氣氛格外緊張。離基礎(chǔ)考核只剩四天，所有人都像上了發(fā)條，鏡子前擠滿了練動作的人。林溪剛站定，就發(fā)現(xiàn)鏡子里多了個身影，吳世勛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后排，正對著鏡子調(diào)整呼吸。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連帽衫，帽子壓得很低，只露出線條分明的下頜。音樂響起時，他的身體像被按了開關(guān)，每個動作都精準得像教科書，力度卻比視頻里更甚，轉(zhuǎn)身時帶起的風都仿佛有形狀。

林溪看得有些出神，腳步慢了半拍。旁邊突然有人撞了她一下，是金敏娜的跟班，故意往她這邊擠。林溪踉蹌了一下，差點踩到前面人的腳。

吳世勛“小心點”

吳世勛的聲音從后排傳來，不高，卻清晰地落在她耳里。他沒回頭，視線依舊對著鏡子，卻像長了眼睛似的。

吳世勛“練舞時注意力要集中?！?/p>

林溪臉一紅，趕緊跟上節(jié)奏。練到復雜的走位時，她余光瞥見金敏娜幾人故意往她的路線上擋，腳步下意識頓了頓。

車銀優(yōu)“別怕?！避囥y優(yōu)不知什么時候站到了她旁邊，用中文低聲說，“跟著我走?！?/p>

他故意加快半拍，帶著林溪錯開金敏娜的阻礙，兩人在人群里劃出流暢的弧線。鏡子里，他們的影子一高一矮，動作竟莫名合拍。

休息時，林溪去角落喝水，看到吳世勛站在窗邊打電話。陽光透過玻璃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的語氣很溫和，不像平時那樣冷淡，偶爾還會應一聲“知道了，媽”。

原來再厲害的前輩，也有這樣柔軟的時刻。林溪看得有點呆，直到手機震動才回過神，是車銀優(yōu)發(fā)來的消息：“世勛前輩好像在看你練舞，剛才你轉(zhuǎn)身的時候，他嘴角動了一下哦?！?/p>

林溪猛地抬頭，吳世勛已經(jīng)掛了電話，正往這邊看。四目相對的瞬間，他像被燙到似的移開視線，快步走出了練習室。

她摸著發(fā)燙的耳朵，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車銀優(yōu)湊過來，撞了撞她的胳膊。

車銀優(yōu)“臉紅什么？是不是發(fā)現(xiàn)吳世勛前輩其實沒那么嚇人？”

林溪搖搖頭，又點點頭，低頭看到自己的練習服，泡菜湯的印子還沒洗干凈，像塊難看的補丁。

車銀優(yōu)“對了，”車銀優(yōu)突然想起什么，“明天有體能測試，要測長跑和劈叉，你柔韌度怎么樣？”

林溪愣了愣。她小時候?qū)W過幾年民族舞，劈叉倒是沒問題，長跑卻一直是弱項。

林溪“長跑啊……”她有點發(fā)愁。

車銀優(yōu)“我陪你練?！避囥y優(yōu)拍胸脯，“晚上加練一小時，我?guī)闩?，保證你能過?！?/p>

回到宿舍，她把車銀優(yōu)給的便當盒洗干凈，在里面裝了些自己做的杏仁餅干，哥哥教她的方子，說吃甜的能讓人開心。明天見面時，就當謝他陪自己練長跑吧。

林溪對著鏡子練了最后一遍轉(zhuǎn)身動作。鏡中的女孩眼神亮亮的，帶著點倔強。

還有四天。她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說，一定要站穩(wěn)腳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