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碧水宗后山的桂花一夜全開。
沈楠初踩著晨露進園,指尖掐下最嫩的一簇簇金桂。
弟子們遠遠瞧見,紛紛探頭。
“師尊竟然親自動手?”
“往年不是吩咐膳房做嗎?”
“今年要做給誰呀?”
答案很快揭曉。
沈楠初把桂花洗凈、晾干、拌蜜,又篩了最細的糯米粉。
灶臺上,銅鍋小火慢熬桂花糖,香氣沿著竹居窗欞一路飄進弟子院。
雪團蹲在窗臺上,尾巴搖成風車,奶聲奶氣。
“爹爹,好香!”
許子淵被香味勾得無心練劍,繞到廚房門口,青年倚門而立,袖口半挽,露出線條利落的小臂。
“師尊,弟子來幫你生火?!?/p>
沈楠初側頭,看見他耳尖微紅,唇角不自覺彎起。
“那便添柴。”
火舌舔著鍋底,桂糖咕嘟咕嘟冒泡,許子淵悄悄把沈楠初寫在竹簡上的配方默記于心:
桂花蜜三錢、糯米粉兩合、靈乳半盞、雪魄糖霜少許……
一邊記,一邊用余光描摹那人低垂的睫毛,燈火映在沈楠初側臉,像給他鍍了一層暖金。
第一籠桂花糕出屜,雪團迫不及待伸爪。
“燙。”
沈楠初捏了捏狐貍耳朵,把糕放在小碟里吹涼,雪團嗷嗚一口,腮幫子鼓鼓。
“好吃到尾巴開花!”
沈楠初失笑,又遞一塊給許子淵。
“嘗嘗?!?/p>
青年接過,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沈楠初指腹,低聲道。
“甜?!?/p>
也不知說的是糕,還是別的什么。
沈楠初想再做一款新口味,于是把靈乳換成靈酒,結果酒氣太烈,糕體塌陷,滿屋飄香卻軟趴趴不成形。
雪團舔了一口,整只狐醉成粉紅色,抱著沈楠初胳膊不撒手。
“爹爹,暈……”
許子淵眼疾手快,提溜起狐貍后頸。
“師尊,我來善后。”
他抱著雪團去醒酒,留下沈楠初看著那盤“失敗品”哭笑不得。
最后,他把塌糕切成小塊,用糖霜一裹,竟成了入口即化的“桂花雪”。
弟子們搶瘋了,直呼“師尊獨創(chuàng)”
月上中天,沈楠初還在廚房,許子淵洗凈手,站在他身后,聲音低啞。
“師尊,弟子想學?!?/p>
沈楠初回眸,燈火在兩人之間跳動。
“好?!?/p>
于是手把手,沈楠初覆著青年的手背,教他揉面、包餡、壓模。桂花糖沾在指尖,青年垂眸,忽然俯身,舌尖輕輕卷走那點甜。
沈楠初指尖一顫,耳尖瞬間通紅。
“……別鬧?!?/p>
許子淵低笑。
“弟子只是怕浪費?!?/p>
第二日清晨,膳房門口排起長隊。
案板上擺著三種桂花糕:
其一,常規(guī)款,弟子人人有份;
其二,桂花雪,限量三十塊;
其三,被單獨封在小瓷盒里,只一盒,糕體用雪魄糖霜刻了小小的“并蒂”蓮紋。
瓷盒上貼著紙條:
【雪團、爹爹、娘親專享】
落款還是那只梅花爪印。
弟子們眼睜睜看著小少主抱走瓷盒,許子淵順手把沈楠初牽走。
溫清淋咬手帕。
“我也想嘗專屬款……”
林祠景遞給她一塊桂花雪。
“別想了,人家一家三口?!?/p>
傍晚,竹居。
雪團趴在沈楠初膝頭,吃得滿臉糖霜,許子淵打開瓷盒,取出一塊并蒂蓮糕,遞到沈楠初唇邊。
“師尊,弟子做的?!?/p>
沈楠初咬下一口,甜味在舌尖綻開,窗外桂花簌簌落下,像一場金色的雨。
雪團尾巴一甩,奶聲奶氣宣布。
“以后每年七夕,爹爹做桂花糕,娘親負責吃!”
沈楠初輕笑,指尖點了點狐貍鼻尖。
“好,再給你做一輩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