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爾坎的星核雨停了。
陳默蹲在中央尖塔的廢墟旁，指尖拂過楓葉母石的核心。紅色晶體表面的紋路已經穩(wěn)定，不再散發(fā)狂暴的能量，只是偶爾會閃過一絲微弱的黑氣——那是被楓火燎原凈化后殘留的影脈余燼。陸遠明坐在旁邊調試懷表，“縛靈”咒文的金光在表盤上流轉，將空氣中最后一點影脈碎片捆成金色的光團。
“凱爾說要給我們換個住所?！标戇h明收起懷表，指了指不遠處的浮空宮殿，“捷爾坎的主堡，據說那里的星核濃度最適合器具休養(yǎng)。”
陳默點點頭，視線卻被廢墟邊緣的一抹灰色吸引。那是個蜷縮在石堆后的少年，穿得比捷爾坎的乞丐還破爛，懷里緊緊抱著根漆黑的鐵鏈，鐵鏈的鏈環(huán)上纏著干枯的發(fā)絲，散發(fā)著令人不安的能量波動。
“他怎么沒被疏散？”陳默站起身，楓譯星辰在他掌心微微震動——不是共鳴，是警惕。
少年似乎察覺到他們的目光，猛地抬起頭。那是張過分蒼白的臉，左眼是渾濁的灰色，右眼卻亮得驚人，像淬了毒的黑曜石。他看到陳默的瞬間，懷里的鐵鏈突然繃緊，鏈環(huán)碰撞發(fā)出刺耳的聲響，竟讓周圍的星核能量都泛起了漣漪。
“異器……”少年的聲音嘶啞得像生銹的鐵片，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又一個異器持有者?！?/p>
陸遠明的懷表突然炸開藍光，“破妄”咒文投射出少年的能量圖譜——他的本命器具竟是那根鐵鏈，能級檢測顯示為D級（4技能），但能量波動極其混亂，像是由無數(shù)破碎的意識拼接而成。
“你的器具……”陸遠明的聲音沉了下來，“是用活人靈魂煉的？”
少年低頭撫摸著鐵鏈，鏈環(huán)上的發(fā)絲突然無風自動，化作一張張痛苦的人臉，轉瞬又消散在空氣中?！八麄兘兴畟t鬼’?！彼淖笱哿飨潞谏臏I，“好聽嗎？就像我一樣，都是被牽著走的鬼?！?/p>
一、倀鬼的身世
凱爾帶著侍從趕到時，少年正用鐵鏈纏住陳默的腳踝。不是攻擊，只是輕輕纏繞，像在確認什么。侍從們舉起能量槍，卻被凱爾攔住：“別碰他，他是‘噬魂礦’的幸存者?！?/p>
“噬魂礦？”陳默掙脫鐵鏈，楓譯星辰自動護在他身前，葉片的銀紋比平時暗淡——倀鬼的能量會吞噬生命氣息。
凱爾嘆了口氣，權杖頂端的藍寶石投射出全息影像：那是三年前的礦洞慘案，影脈突然爆發(fā)，礦工們被能量污染，互相殘殺，最后只有這個少年活了下來，懷里抱著的正是礦洞的鎖鏈工具，被無數(shù)冤魂的能量浸染，成了異器“倀鬼”。
“他叫墨塵?！眲P爾的聲音帶著憐憫，“礦難后就瘋了，時而清醒時而糊涂，總說要找‘同類’——持有異器的人。捷爾坎人可憐他，沒把他趕出城，只是限制他靠近核心區(qū)。”
墨塵突然大笑起來，鐵鏈瘋狂舞動，將周圍的碎石捆成一團：“同類？你們也配當我的同類？”他的右眼死死盯著陳默，“你的異器能放火，能救人，可我的倀鬼呢？它只能吃人，只能讓那些魂靈永遠不得安寧！”
鐵鏈猛地砸向旁邊的廢墟，石堆下露出半截白骨。倀鬼的能量接觸到白骨的瞬間，竟從中拉出一道模糊的魂影，魂影在鏈環(huán)間痛苦地掙扎，最終被鐵鏈徹底吞噬，鏈環(huán)上的發(fā)絲又多了幾根。
“住手！”陳默催動楓海領域，藍火在墨塵周圍燃起，卻沒能阻止魂影被吞噬——倀鬼的能量對靈魂有特殊的吸引力，連楓火都無法完全隔絕。
墨塵看著藍火，突然抱住頭蹲在地上，發(fā)出野獸般的嗚咽：“別燒……別燒……像礦洞里的火一樣……好燙……”他的鐵鏈垂落在地，鏈環(huán)上的人臉虛影都露出恐懼的表情。
陸遠明的懷表在此時亮起“縛靈”咒，金色光鏈輕輕罩住墨塵，卻沒有收緊：“他的意識在崩潰，倀鬼的能量在反噬他自己?！?/p>
陳默收起楓海領域，藍火熄滅的瞬間，他看到墨塵脖頸后的烙印——是竊密者的烏鴉印記，只是已經模糊不清?！八桓`密者控制過?！彼蝗幻靼祝笆苫甑V的影脈爆發(fā)，根本不是意外?！?/p>
二、被操縱的棋子
主堡的囚室是用星核水晶做的，能隔絕所有能量外泄。
墨塵被關在里面，安靜得像尊雕塑，只有倀鬼的鐵鏈偶爾發(fā)出輕響。陳默和陸遠明坐在外面，看著水晶壁上的能量監(jiān)測圖——墨塵的生命體征正在下降，倀鬼的能量卻在上升，像是要徹底吞噬他的意識。
“凱爾查了記錄，墨塵的父母都是噬魂礦的礦工，礦難時為了保護他，被其他礦工打死了?！标戇h明調出資料，照片上的夫婦抱著年幼的墨塵，笑得很溫柔，“他懷里的鐵鏈，原本是他父親用來固定礦車的工具。”
陳默的目光落在墨塵緊握鐵鏈的手上，那雙手布滿了老繭和疤痕，指甲縫里還嵌著礦渣。他突然想起自己剛拿到楓譯星辰時的樣子，也是這樣小心翼翼，卻又充滿了對力量的恐懼。
“他的第四技能叫‘同歸’?！标戇h明指著監(jiān)測圖上的峰值，“能將自身的生命力轉化為倀鬼的攻擊能量，代價是縮短壽命。竊密者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想把他當自殺式武器用?！?/p>
水晶壁內的墨塵突然抬起頭，右眼直勾勾地盯著陳默：“你想知道礦洞里的事嗎？”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那些影脈不是從外面來的，是從地底鉆出來的，像黑色的蟲子，鉆進人的皮膚里，讓他們看見最害怕的東西……”
他的鐵鏈突然指向陳默：“你害怕什么？失去伙伴？還是看著自己的異器變成殺人的工具？”
陳默的心臟猛地一縮。墨塵的話像針一樣扎進他心里——他確實害怕，害怕楓譯星辰的力量失控，害怕有一天會像墨塵說的那樣，變成只會殺人的工具。
“破妄”咒突然在陸遠明的懷表上爆發(fā)出強光，照亮了墨塵身后的水晶壁——那里竟映出個模糊的鳥嘴人影，正用影脈絲線操控著墨塵的影子！
“是鴉！”陸遠明瞬間激活能量槍，“他一直在遠程控制墨塵，想套出你的弱點！”
墨塵的左眼突然變得漆黑，整個人像提線木偶般站起來，鐵鏈帶著刺耳的尖嘯射向水晶壁：“同歸——”
三、不被吞噬的靈魂
水晶壁在鐵鏈的撞擊下布滿裂紋。
陳默沒有后退，反而向前一步，楓譯星辰懸浮在他掌心，卻沒有點燃火焰。他看著墨塵痛苦扭曲的臉，看著鏈環(huán)上那些絕望的魂影，突然明白了什么——楓火燎原能凈化影脈，卻凈化不了痛苦的記憶；陸遠明的“縛靈”能束縛能量，卻束縛不了被操縱的靈魂。
“墨塵，看著我！”陳默的聲音穿過能量屏障，“你的父母不是白死的！他們保護你，不是讓你變成別人的工具！”
墨塵的動作頓了頓，右眼閃過一絲掙扎：“我……我控制不住……”
“用你的意志對抗它！”陳默將楓譯星辰貼在水晶壁上，葉片的銀紋透過裂紋滲進去，與墨塵的能量產生微弱的共鳴，“你的異器叫倀鬼，可你不是倀鬼！你是墨塵，是噬魂礦唯一的幸存者，你有活下去的權利！”
陸遠明抓住機會，將“縛靈”咒的金光注入裂紋，金色光鏈避開墨塵，直接纏向他身后的鳥嘴人影。光鏈接觸到影脈的瞬間，發(fā)出滋滋的灼燒聲，水晶壁外傳來鴉的悶哼聲，操控墨塵的影脈絲線瞬間斷裂。
墨塵像脫力般倒在地上，鐵鏈從他手中滑落，鏈環(huán)上的魂影第一次沒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反而朝著陳默的方向微微鞠躬，然后緩緩消散在空氣中。
“他們……解脫了？”墨塵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右眼流下清澈的淚水。
陳默點點頭，楓譯星辰的銀紋在水晶壁上畫出一道柔和的光：“倀鬼的能量里，除了仇恨，還有他們對你的守護。只是被影脈蓋住了?！?/p>
凱爾帶著醫(yī)師趕來時，墨塵已經昏睡過去。醫(yī)師檢查后說，他體內的影脈毒素正在消退，只要不再被操控，意識或許能慢慢恢復。侍從們小心翼翼地將他抬走，倀鬼鐵鏈搭在他的臂彎里，鏈環(huán)安靜地合攏，像在守護著主人。
陳默站在破碎的水晶壁前，看著墨塵消失的方向。楓譯星辰在他掌心輕輕顫動，不是警惕，而是某種更復雜的情緒——或許是同為異器持有者的共鳴，或許是對那些消散魂靈的哀悼。
“看來異器的故事，比我們想的更沉重?！标戇h明收起懷表，“鴉讓墨塵來找你，不只是為了套話，可能是想測試你的異器能不能凈化倀鬼?！?/p>
陳默望向界域裂隙的方向，那里的紫色光暈依舊翻滾。他突然意識到，楓葉母石的火焰也好，墨塵的倀鬼也罷，異器的力量本身或許沒有善惡，關鍵在于使用者的選擇——是被力量吞噬，還是守住自己的靈魂。
主堡的鐘聲在此時敲響，比平時多了幾分沉重。陳默知道，墨塵的出現(xiàn)只是個開始，鴉既然能找到一個異器持有者，就可能找到更多，而那些和墨塵一樣被操縱、被傷害的人，或許正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等待著被救贖。
他握緊楓譯星辰，轉身走向界域裂隙。這次，他沒有再關注母石的能量，而是在想，如何才能讓楓火燎原的凈化之力，不僅能燒去影脈，還能照亮那些被黑暗吞噬的靈魂。
陸遠明跟在他身后，懷表的“縛靈”咒文在陽光下泛著溫暖的光。他知道，陳默的想法或許很難實現(xiàn)，但至少，他們可以先從解開墨塵身上的謎團開始——噬魂礦的影脈爆發(fā)，到底是誰在背后操縱？鴉想要的，僅僅是異器的力量嗎？
這些問題的答案，或許就藏在界域裂隙的深處，藏在那些不為人知的異器往事里。而他們，必須一步步走下去，哪怕前方有更多像墨塵這樣的“倀鬼”，等待著與他們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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