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將，聽令

林挽貓著腰，手指貼著墻磚往前挪。鐵銹混著血腥氣沖進鼻腔，她屏住呼吸，指尖摸到機關(guān)暗格的紋路。

"三左二右。"莫云清漪教的口訣在耳邊響起。她掏出銀針，輕輕一挑，鐵門無聲滑開。月光從縫隙漏進來，照見走廊盡頭那扇黑檀木門——父親就在里面。

腳步聲突然由遠及近。林挽閃身躲進陰影，看著兩個黑衣衛(wèi)提著燈籠走過。她數(shù)著他們的腳步，待聲響徹底消失后才繼續(xù)前進。

轉(zhuǎn)過彎道，血腥味濃得幾乎嗆人。七具尸體橫七豎八倒在地上，脖頸處都有細小血孔。林挽瞳孔微縮，這是莫清漪特制銀針的手法。她蹲下身翻看尸體，發(fā)現(xiàn)其中一人袖中藏著半截染血的玉佩——和成絳成婚時他戴的那枚一模一樣。

心口突地抽痛。她想起新婚那夜，紅燭搖曳中莫云成絳轉(zhuǎn)身奔赴戰(zhàn)場的身影。當(dāng)時她還攥著他的衣角，求他留下。如今想來，那些溫柔眼神里是否早藏了算計？

"別想了。"她咬破舌尖讓自己清醒。手指撫過玉佩裂痕，繼續(xù)往密牢深處去。

鐵門吱呀作響。林挽握緊劍柄，卻見牢房門虛掩著。她警覺地環(huán)視四周，火折子剛點亮，忽覺背后涼風(fēng)襲來。

"叮！"

匕首擦著耳畔飛過，釘入門框。林挽旋身揮劍，寒光閃過，偷襲者咽喉綻開血線。尸體撲倒在地，露出胸前繡著的陸家徽記。

更多腳步聲逼近。林挽正要退守，忽然看見牢房角落蜷縮的人影。

"爹！"

她沖過去扶起滿身血污的林錦。老人脖頸有道猙獰傷口，卻還剩一口氣。林挽顫抖著撕下衣襟為他包扎，忽聽頭頂傳來冷笑。

"林將軍的女兒，果真重情義。"

火把驟然亮起。十幾個黑衣衛(wèi)將密牢團團圍住，為首之人正是徐菇。她一襲藍衣站在高處，月光勾勒出冷艷輪廓。

"你父親早該死了。"徐菇輕嘆，"可我們留著他，就為了等你自投羅網(wǎng)。"

林挽護在林錦身前，劍尖微微發(fā)顫。她知道今日兇多吉少，但若能換父親一線生機……

"動手！"

黑衣衛(wèi)齊齊撲來。林挽揮劍格擋，劍鋒挑飛兩把短刀，突然腳下一空——地板竟暗藏陷阱！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身影破窗而入。寒光閃過，三個黑衣衛(wèi)應(yīng)聲倒地。林挽看清來人，呼吸一滯。

"將軍？"

莫云成絳單膝跪地，手中長劍尚滴著血。他抬頭看向林挽，目光掃過她懷中的林錦，喉結(jié)動了動："先救岳父。"

徐菇嗤笑一聲："父子倆倒是默契。莫云將軍，我們的交易還要繼續(xù)嗎？"

"你敢動我父親，我便毀了這藥。"林挽突然揚起手中瓷瓶。那是她從尸體上找到的解毒劑，方才已用銀針試過真假。

"聰明。"徐菇撫掌，"那就讓我們來做筆更劃算的買賣。"

莫云瞭從陰影中走出，冷眼掃過滿地尸體："你是誰，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陸家商隊。"女子笑意加深，"你們助我奪權(quán)，我保你們平安離開。"

話音未落，林錦忽然劇烈咳嗽。林挽慌忙扶住他，聽見虛弱的聲音："聽我說……成絳沒騙你……是我在求他娶你……"

"什么？"

"當(dāng)年你娘病重，我求莫云將軍替我女兒尋個依靠。"林錦喘著氣，"成絳他……從未知情……陸家商隊……是突破口……"

老人話未說完便昏死過去。林挽渾身發(fā)抖，眼淚砸在父親臉上。她抬頭望向莫云成絳，卻發(fā)現(xiàn)他神色復(fù)雜，似悲痛又似釋然。

"給我解藥。"林挽道。

"先讓我爹醒來。"

此時，陸千霜穿著黑色衣服帶面紗拋來藥瓶。林挽接住時，瞥見莫云成絳欲言又止的眼神。她想起新婚夜他匆匆離去的背影，，想起自己一路追查真相時的絕望——如今所有答案都在眼前，她卻不知該如何面對。

藥丸剛喂入林錦口中，遠處便傳來騷亂。陸千霜臉色微變："他們發(fā)現(xiàn)密牢異動了。快走！"

莫云瞭當(dāng)先開路，斬斷攔路鐵鏈。林挽背著父親緊隨其后，莫云成絳斷后掩護。陸千霜走在最后，不時回頭張望。

"往這邊。"她突然拽住林挽手腕，將她們帶入側(cè)道。指尖觸到冰涼肌膚，林挽本能掙扎，卻被她扣得更緊。

"現(xiàn)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陸千霜湊近她耳邊，"你夫君就在后面，怕什么？"

林挽猛地甩開她，卻被莫云成絳拉?。?小心腳下。"

地道盡頭透出微光。林挽抱著父親沖出去，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身后莫云瞭父子與陸千霜接連躍出，幾人稍作休整，便聽見莫云成絳開口：

"陸家商隊，究竟藏著什么秘密？"

"你們很快就會知道。"陸千霜望向遠方，"但我需要一個人跟我進去。"

"我去。"林挽和莫云成絳同時開口。

四目相對，往事如潮水涌來。新婚夜的紅燭，戰(zhàn)場上的別離，還有方才林錦的話——原來他從未背叛。

"我跟你去。"莫云成絳終是說道。

林挽點頭，將父親交給莫云瞭。陸千霜吹響哨聲，遠處樹林間鉆出兩匹快馬。她翻身上馬，向南疾馳。林挽緊隨其后，聽見身后傳來莫云瞭的叮囑：

"小心有詐！"

兩人追至一處驛站，只見門前燈籠高掛"陸記"二字。陸千霜躍下馬，推開大門。林挽跟著進去，卻見廳內(nèi)坐滿黑衣人，正中之人赫然是陸家家主。

"好大的膽子。"老者冷笑，"竟敢?guī)е馊岁J我陸家重地。"

"父親。"陸千霜微笑，"是時候換換門庭了。"

話音剛落，林挽忽然被架住雙臂。她奮力掙扎，卻被徐菇按在椅上走到她面前，指尖撫過她臉頰：

"別怕。等我拿到兵符，自然放你走。"

"你想借刀殺人？"林挽咬牙。

"聰明。"女子俯身湊近，"莫云家父子此刻應(yīng)該也收到消息了。你說，他們會先救誰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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