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勝狼抱著喜羊羊往家走時,特意繞開了主路的人流,專挑巷陌深處的小路走。月光透過葉隙篩下來,在青石板路上灑了一層碎銀。他腳步放得極輕,連呼吸都壓得淺了,生怕稍重些顛得懷里的人難受。喜羊羊蜷在他臂彎里,鼻尖蹭著球勝狼頸間的皮膚,那股清冽的皂角香混著晚風(fēng)里的草木氣息,悠悠漫進鼻腔。胃里的灼痛還沒散,但被溫?zé)岬膽驯Ч?,竟比方才緩了不少?/p>
他偷偷抬眼,能看見球勝狼繃得緊實的下頜線,灰色帽繩隨腳步輕輕晃動——忽然想起石橋上摔進他懷里時,球勝狼掌心瞬間收緊的力道,那是連指尖都在發(fā)顫的緊張。
球勝狼冷不冷?
球勝狼忽然低頭,聲音在夜里落得格外輕。見喜羊羊搖頭,他又把人往上托了托,空著的手輕輕覆在喜羊羊小腹上,隔著薄衣慢慢揉著,指腹的力道放得極柔,像在護著件易碎的寶貝。喜羊羊沒應(yīng)聲,只往他懷里縮了縮,把臉埋得更深。耳尖早燙得發(fā)疼,連呼吸都變得有些亂,球勝狼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滲進來,熨帖了胃里的疼,也讓心口像揣了團暖烘烘的棉絮,軟得發(fā)慌。
到了喜羊羊家樓下,球勝狼熟門熟路摸出鑰匙——上次球隊集訓(xùn),喜羊羊把備用鑰匙塞給他時,還嘴硬說“萬一我加訓(xùn)晚了,你幫我?guī)c零食”。他抱著人輕輕推開門,玄關(guān)的感應(yīng)燈“咔嗒”亮起,暖黃的光裹過來的瞬間,喜羊羊忽然覺得,這地方好像比平時更暖了些。
球勝狼先坐會兒。
球勝狼我去拿藥。
球勝狼把喜羊羊放在沙發(fā)上,又找了條薄毯蓋在他腿上,轉(zhuǎn)身往臥室走時,腳步都放得輕了。喜羊羊靠在沙發(fā)背上,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后,胃里的灼痛又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種說不清的軟意,慢慢漫到心口。
沒半分鐘,球勝狼就拿著藥和溫水回來,蹲在沙發(fā)前時,膝蓋輕輕碰了碰地面。他把藥片遞到喜羊羊嘴邊,語氣放得軟乎乎的。
球勝狼先吃兩片。
球勝狼醫(yī)生說這個能壓疼。
見喜羊羊張嘴吞了藥,又趕緊把水杯遞過去,還不忘托著杯底護著。喜羊羊喝完水,閉著眼靠在沙發(fā)上。球勝狼沒起身,就蹲在他面前,手又覆回他小腹上,慢慢揉著。
球勝狼下次再忘吃藥,
球勝狼我就把你藥盒綁在訓(xùn)練服領(lǐng)口上。
話里帶著點兇,可指尖的力道卻柔得不像話,連揉動的節(jié)奏都跟著放緩了。喜羊羊忍不住笑了,睜開眼時,正好撞進球勝狼的目光里——窗外的路燈透進來,在他眼里映了點細碎的亮,像落了星子。
喜羊羊哪有你這么夸張的?
球勝狼不夸張點,
球勝狼你記不住。
球勝狼盯著他的臉,頓了頓,聲音忽然低了些。
球勝狼今天不該帶你吃火鍋的。
球勝狼更不該讓你碰辣。
喜羊羊是我自己想吃的。
喜羊羊跟你沒關(guān)系。
喜羊羊趕緊解釋,怕他自責(zé)。他心里門兒清,球勝狼是記著自己喜歡那家店,才特意選的;明明自己吃不得辣,卻還陪著嘗紅湯,連毛肚涮的時間都算著他愛吃的脆度。球勝狼沒接話,只揉著他小腹的手又輕了些。
過了會兒,他起身時還不忘扶了扶喜羊羊的肩膀。
球勝狼我去煮點粥。
球勝狼胃里空著不行。
喜羊羊想攔,剛抬了抬手就被他按回去。
球勝狼乖乖坐著。
球勝狼十分鐘就好。
廚房很快傳來動靜——水流“嘩啦啦”過米,火“啪”地打著,瓷勺碰著砂鍋發(fā)出輕響,混在夜里,竟比任何聲音都讓人安心。喜羊羊靠在沙發(fā)上,看著那個在灶臺前忙碌的背影,灰色連帽衫的帽子垂在背后,忽然覺得,胃疼好像也不是壞事——至少這樣,能看見球勝狼藏在賽場銳利下的溫柔,軟得讓人心尖發(fā)顫。
沒一會兒,球勝狼端著碗小米粥出來,粥香裹著熱氣飄過來。
球勝狼剛煮好,
球勝狼晾了半分鐘,
球勝狼不燙了。
他把碗放在茶幾上,坐回喜羊羊旁邊時,手又落回他小腹上,繼續(xù)輕輕揉著。喜羊羊盯著碗里的粥——熬得稠稠的,米油都浮在表面,上面還撒了點切碎的青菜葉。他忽然想起,上次隨口提過一句“小米粥加青菜更爽口”,沒想到球勝狼竟記到了現(xiàn)在。
球勝狼發(fā)什么呆?
球勝狼碰了碰他的手背。
球勝狼快吃。
球勝狼涼了就不好喝了。
喜羊羊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進嘴里。溫?zé)岬闹嗷M胃里,米香混著青菜的鮮,瞬間壓下了殘留的灼痛。他小口小口吃著,球勝狼就坐在旁邊看著,見他嘴角沾了點粥沫,還會抽張紙巾,輕輕蹭掉——動作自然得像做過千百遍。
一碗粥很快見了底,喜羊羊放下勺子,靠在沙發(fā)上打了個小哈欠,眼皮都開始打架。球勝狼收拾碗時,腳步輕得像貓,回來見他快睡著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球勝狼困了就去床上睡。
球勝狼別在沙發(fā)上蜷著。
球勝狼腰該酸了。
喜羊羊不想動。
喜羊羊嘟囔著,聲音軟乎乎的,帶著剛吃飽的慵懶。球勝狼沒多說,直接彎腰把他抱起來——手臂圈著他后背時,還特意托了托他的腰。輕輕把人放在床上,蓋被子時,還細心地把邊角往他下巴底下掖了掖,又幫他把額前的碎發(fā)撥到一邊。
球勝狼好好睡。
球勝狼我在客廳。
球勝狼有事喊我。
喜羊羊忽然拉住他的手,指尖蹭到他掌心的薄繭時,耳尖“騰”地又紅了。
喜羊羊你別走好不好?
說完,他自己都愣了,趕緊別開臉,卻沒松開手。球勝狼看著他泛紅的耳尖,眼底閃過點笑意,反手握住他的手時,指尖還輕輕捏了捏他的指節(jié)。
球勝狼好。
球勝狼我不走。
他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手一直被喜羊羊握著。月光透過窗簾縫漏進來,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連影子都纏在一起。喜羊羊看著他,慢慢閉上眼睛——胃里的疼早就沒了,只剩下滿心的暖,裹著球勝狼掌心的溫度,還有他平穩(wěn)的呼吸聲,像首軟乎乎的搖籃曲,沒一會兒就把他哄睡了。
球勝狼坐在床邊,看著喜羊羊熟睡的臉,輕輕嘆了口氣。指尖在他手背上慢慢摩挲著,心里滿是懊惱——早該提醒他吃藥的,早該攔著他吃辣的??煽粗鴳牙锶税卜€(wěn)的睡顏,睫毛在眼下投了點淺影,他又覺得,只要喜羊羊沒事,這點懊惱也算不得什么。
窗外的月亮慢慢移著,把臥室里的影子拉得長長的。球勝狼就坐在床邊,一直握著喜羊羊的手,直到天快亮?xí)r,才靠著椅子,淺淺睡了過去——連睡著時,都沒松開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