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御寒的手掌緩緩松開藺雨,他的目光低垂,落在那張白皙卻有些消瘦的臉上。手指微微顫抖,如同觸碰一件珍貴卻脆弱的藝術(shù)品,輕輕撫過藺雨的臉頰。嗓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打磨過:“當(dāng)年……把我推下懸崖,是冷江天(冷御寒的舅舅)逼你的吧?”
藺雨愣了一下,沒想到冷御寒會問這個,他眼睫輕顫,對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嘴唇抿了抿,又松開,吐出一個字:“是?!甭曇魤旱煤艿?,帶著無法掩飾的疲憊,“他給奶奶下了毒,說只有殺了你才會給解藥?!痹捯魟偮?,他迅速垂下眼瞼,不敢再看冷御寒的表情,仿佛多看一眼就能泄露更多情緒。
冷御寒雖然早有預(yù)料,但看到藺雨痛苦的神情時,心臟還是猛地一縮,像是被人用刀狠狠剜了一塊。他抬手將人重新拉進懷里,動作輕柔得仿佛怕弄傷什么。嗓音近乎耳語:“對不起,阿雨?!边@一句說得極輕,卻滿溢無聲的歉意。
藺雨忽然覺得之前擔(dān)心被冷御寒掐死的想法荒唐至極。遲疑片刻,他慢慢抬起手臂,環(huán)住冷御寒的腰,頭靠在他的胸膛上。那里傳來規(guī)律的心跳聲,沉穩(wěn)有力,卻透著些許灼熱,令人莫名安心?!斑@是我的選擇,不怪你。”他低聲說道,語氣中夾雜著一絲釋然。
“冷御寒。”藺雨突然開口,聲音悶悶的,從胸腔里傳出來。
“嗯?”冷御寒低下頭,下巴輕輕抵在藺雨發(fā)頂,呼吸間滿是屬于對方的氣息。
“你不恨我嗎?”藺雨試探性地問,每個字都小心翼翼,生怕戳破某種平衡。
“恨啊?!崩溆幕卮鸷敛煌夏鄮?,甚至帶著幾分干脆。
如果是十分鐘前,藺雨或許會害怕這個一字決,可現(xiàn)在他只是好奇,從冷御寒懷里掙脫出來,直勾勾盯著那雙幽暗的眼睛追問:“恨我什么?”
冷御寒挑眉,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唇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他故意一字一頓:“恨某人兩年也不來找我?!?/p>
?? ?? ???藺雨頓時感到懊惱不已,心道自己就不該多這一嘴。他當(dāng)然清楚冷御寒說的是事實——當(dāng)初尤瑞斯救了命懸一線的他,作為回報,他成了尤瑞斯的貼身保鏢,隨他遠(yuǎn)赴俄羅斯。雖然尤瑞斯常回中國作畫,他也總借口探望奶奶,從未主動聯(lián)系冷御寒,只偶爾從網(wǎng)上刷到一些零星信息。他自己也說不清究竟是在躲避什么。如果不是這次機緣巧合再相遇,他們可能還會錯過更多年。
藺雨輕咳一聲,試圖掩飾內(nèi)心的窘迫,嘴上卻依舊倔強辯解:“那也是情有可原吧!”
冷御寒沒有繼續(xù)糾纏,而是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忽然轉(zhuǎn)移話題:“餓不餓?”
藺雨狐疑地盯著他:“你晚上沒吃飯?”
“嗯,原本想坐在這里吃的,蠟燭都點上了呢”冷御寒一臉無辜的模樣,語氣漫不經(jīng)心。
藺雨無語地看著他裝,翻了個白眼,轉(zhuǎn)頭看向身后那塊無名墓碑陷入沉思。他抬手指了指四角墳:“這該不會是我的吧?”
冷御寒神情黯淡,不置可否:“錘子(警察)跟我說,他親眼看見冷江天開槍打中了你的心口,掉進峽谷里了?!保ㄓ姓l想到了王者峽谷扣1)
“所以你們以為我死了,但你又不信,弄個無名碑來……思念我?”藺雨看著冷御寒蒼白的臉,既心疼又覺得好笑,更后悔沒早點回來找他。
冷御寒淡淡應(yīng)了聲,隨即又問:“阿雨,沒有補償嗎?”
藺雨知道他內(nèi)心的小九九,仰頭在他唇上蜻蜓點水般落下淺淺一吻。
冷御寒眸色一深,眼神變得危險起來,緊緊鎖住藺雨。藺雨察覺不對勁,趕忙掙扎著要逃跑。
但冷御寒沒給他機會,攔腰抱起藺雨,大步朝屋里走去。
藺雨被迫摟住他的脖子,驚慌失措地喊:“冷御寒,你快放我下來,我還要找狗呢!”
“那條蠢狗被我趕出去了,一會兒讓保安找回來?!崩溆呑哌叴穑Z氣平靜得詭異。
此時的雪球正在狗洞前努力鉆進來,卻被一塊大石頭擋住去路。
冷御寒推開大門,穿過客廳往樓上走。藺雨用力掙扎想跳下去,可對方雙手牢牢扣住他的腰和腿,紋絲不動。
“不行,那是我老師的狗,我得帶它回去!”藺雨急切道。
冷御寒已經(jīng)抱著他進了主臥,一張大床靜靜地擺在中央,落地窗外能清晰看見那座藍(lán)玫瑰環(huán)繞的墓碑。
冷御寒把藺雨壓在床上,危險瞇起眼睛問:“你老師是誰?”
藺雨嘆氣,陳年老醋他也吃,無奈道:“一個畫家,叫尤瑞斯,我是他的保鏢?!?/p>
冷御寒俯身親吻藺雨的脖頸,在耳畔停駐,嗓音低沉誘人:“我?guī)湍阏埣佟!?/p>
藺雨的臉頰瞬間染上紅暈,腦袋昏昏沉沉,雙手抵住冷御寒的胸膛,無力抵抗,也來不及思考他怎么幫忙請,就感到一陣窒息的快感,思緒被牽著來回飄蕩。
月亮高懸,雪光映窗,在藺雨眼中晃動,直到凌晨才歸于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