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一脈,自孝宗而后,理宗繼位。初時尚有志圖治,然漸漸優(yōu)柔,政務(wù)多委群臣,國事日益空轉(zhuǎn)。至度宗,國本更衰,宦官得勢,將帥無權(quán)。
蘇文通靜觀朝局,心中長嘆。
「自太祖以來,幾經(jīng)興衰,文臣風(fēng)骨與武將血性,終未能合而為一。朱子之理雖廣傳,卻亦漸流于空談。若國祚無基,再多典章,亦是幻影?!?/p>
時光流轉(zhuǎn),帝位更替至恭帝,北方鐵騎漸壓南疆,宋廷內(nèi)外皆如風(fēng)中殘燭。
蘇文通凝望臨安朝堂,心底一片荒涼。
「百年奔走,無數(shù)良將、賢臣、詩家,皆已歸于塵土。此一切努力,竟抵不住時勢之崩?」
心有不甘,蘇文通離京再走一遭南宋疆土。他沿江而下,過建康,入江陵,走過湖湘。
江山依舊,水天一色,繁華的市井仍有歌舞,卻掩不住百姓心頭的憂懼。在江邊,他見老卒提著斷槍,衣襟破舊,卻仍習(xí)武;在市井,他見文士講經(jīng)義于稚童,口中仍言「格物致知」。
蘇文通行至半數(shù)疆域,已覺胸中沉郁如壓石。
他每走一步,便想起昔日與范仲淹高談天下、與岳飛同策北伐、與朱熹論理正心的場景。
那些人、那些志,如今皆散作浮云。
他立于湘江之畔,低聲自語:
「此一國度,將亡于何日?我所歷經(jīng)的諸多試煉,究竟是開創(chuàng),抑或僅為一場空夢?」
江風(fēng)吹動,吹不散心中沈痛。
端帝即位時,國政早已操于權(quán)臣,朝堂之上,爭名逐利者多,慷慨以國為己任者寡。北方鐵騎壓境,江山猶如破舟,隨時欲沈。
臨安宮闈內(nèi),宦官與權(quán)臣相互傾軋,救國之策竟化作爭權(quán)之戲。使者奔走,皆求和議,無人敢提死戰(zhàn)。
蘇文通立于臨安城樓,望江面帆影。彼時岳飛「直抵黃龍府」的志語仍在耳畔回響,如今卻只剩降表四起、城門自開。
他攥緊衣袖,眼底有火,卻終究燃不盡無能與腐敗的現(xiàn)實(shí)。
而后臨安城陷,皇室南奔。街巷間,哭聲連綿;江岸上,士卒棄甲投水;文人們攜書卷逃竄,卻不知再無可依之地。
蘇文通置身其中,卻如旁觀者。他看見昔日理想的全部碎裂,看見百年積累化作灰燼。
他走過臨安街市,看著一群孩童在廢墟旁追逐。有人喊著:「金兵來了!」孩童們卻笑鬧著,把這當(dāng)成游戲。
蘇文通心口一震。國家崩壞,竟至于連后代的孩童,也不知家國為何物。
他仰天長嘯,聲音嘶啞?!笧楹挝乙宦匪兀K是如此?!」
夜深時,他忽想起湘江之畔的自語,想起劍與槍的重量?;蛟S,文武并濟(jì)并不僅是朝堂之策,亦是自我救贖之道。
「若天下終不可救,至少我,仍可守住此道。」
蘇文通低聲呢喃,似將自己的信念重新拾起。
他的眼神逐漸堅(jiān)定。
他知道,南宋覆滅雖已成定局,但對他而言,這一關(guān),或?qū)⑹亲畛林兀彩亲铌P(guān)鍵的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