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睛,頭痛欲裂。白色的天花板在視線里緩慢聚焦,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雪松香氣——這個味道我再熟悉不過了。
"醒了?"
那個聲音從房間角落傳來,我猛地轉(zhuǎn)頭,動作太急導(dǎo)致一陣眩暈。五條悟修長的身影靠在墻邊,即使戴著那副標志性的黑色眼罩,我也能感覺到他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我。他今天沒穿高專的制服,而是一件寬松的白色針織衫,看起來隨意又居家,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我?guī)缀跻詾槲覀兓氐搅藦那啊?/p>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最后的任務(wù)、被埋伏、咒力耗盡時從背后襲來的熟悉氣息。我下意識想調(diào)動咒力,卻發(fā)現(xiàn)體內(nèi)空空如也。
"別費力氣了。"他直起身,朝床邊走來,"房間里有特殊結(jié)界,你的咒力被暫時封印了。"
我咬緊下唇,手指攥緊了被單。被單是高級絲綢的觸感,純白的顏色刺得我眼睛發(fā)疼。這個房間我認識,是五條悟私人公寓的次臥,曾經(jīng)我們約會太晚時,我會留宿在這里?,F(xiàn)在,它成了我的囚室。
"為什么帶我來這里?"我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直接把我交給咒術(shù)高層不是更符合你'最強咒術(shù)師'的職責(zé)嗎?"
五條悟在床邊坐下,床墊因他的重量微微下陷。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伸手想觸碰我的臉,我猛地偏頭躲開。
"別碰我。"
他的手懸在半空,最終收了回去。"你瘦了,"他輕聲說,"這三個月,你過得不好。"
三個月。自從我叛逃出高專,加入那群被咒術(shù)界視為"異端"的詛咒師已經(jīng)三個月了。我冷笑一聲:"托你的福,東躲西藏的日子當(dāng)然不好過。不過比起被你關(guān)在這里,我寧愿繼續(xù)逃亡。"
"你知道我為什么抓你。"他的聲音冷了下來。
"因為我背叛了高專?背叛了你?"我挑釁地看著他,"還是因為我知道了太多不該知道的秘密?"
五條悟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讓我倒抽一口冷氣。他拉近我們的距離,近到我能聞到他呼吸里淡淡的薄荷糖味道。"因為你在找死。"他一字一頓地說,"加入那群瘋子,參與他們的實驗,你知道他們對你做了什么嗎?"
我掙扎著想抽回手,但他的鉗制紋絲不動。"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咒術(shù)界的規(guī)則已經(jīng)腐朽了,需要改變!而你——"我瞪著他,"你明明比誰都清楚這一點,卻選擇做高層的看門狗!"
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動搖,但很快又恢復(fù)成那副令人惱火的平靜模樣。"說完了?"他松開我的手,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不管你有什么偉大的理想,現(xiàn)在都到此為止。你哪兒也去不了。"
我跳下床,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你不能一直關(guān)著我!"
"我能。"他轉(zhuǎn)身走向門口,"而且我會。直到確定你體內(nèi)的咒物被完全清除,直到——"他突然停住,像是硬生生截斷了后半句話。
"咒物?什么咒物?"我皺起眉頭,突然感到一陣不安。
五條悟的手搭在門把上,沒有回頭。"好好休息,晚餐我會送上來。別試圖逃跑,這個房間的結(jié)界是特別為你設(shè)計的。"
門關(guān)上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刺耳。我沖到門前,果然打不開。咒罵一聲,我開始仔細檢查這個房間——窗戶被封死了,墻壁里嵌著咒符,連通風(fēng)口都布滿了細密的結(jié)界紋路。五條悟是認真的,他把我關(guān)在了一個完美的囚籠里。
我蜷縮在床邊,把臉埋進膝蓋。最讓我恐懼的不是被囚禁,而是五條悟的態(tài)度。那個總是嬉皮笑臉、玩世不恭的男人,剛才表現(xiàn)出了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偏執(zhí)。這不像他,或者說,這不完全像他。
晚餐時間,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驚醒了我。我居然在敵人的地盤上睡著了,這讓我對自己感到惱火。五條悟推著餐車進來,上面擺著精致的和食——竟然全是我喜歡的菜色。
"我不餓。"我扭過頭。
"胎兒需要營養(yǎng)。"他平靜地說,一邊將餐盤放在床頭柜上。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什么?"
五條悟終于取下了眼罩,那雙蒼天之瞳直視著我,里面翻涌著我讀不懂的情緒。"你懷孕了,八周。那群瘋子在你子宮里植入咒物的同時,沒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一個生命在那里孕育了。"
世界天旋地轉(zhuǎn)。我下意識捂住平坦的腹部,難以置信地搖頭。"不可能...我們每次都做了措施..."
"百密一疏。"他苦笑一聲,"或者說是命運弄人。在追捕你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你體內(nèi)有兩個異常咒力反應(yīng)。一開始我以為是雙重咒物,直到親手抓住你..."他的聲音低了下去,"是我的錯,應(yīng)該更早發(fā)現(xiàn)的。"
我渾身發(fā)抖,不知是出于憤怒還是恐懼。"所以這就是你關(guān)著我的真正原因?因為你的孩子?"
"因為你們。"他糾正道,"那個咒物正在蠶食你的生命力,如果不及時清除,你和孩子都活不過三個月。"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抬起頭死死盯著他。"你知道咒物是什么,對不對?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那些人在研究什么。"
五條悟的表情變得復(fù)雜。"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這也是為什么我不能讓你繼續(xù)參與其中。他們許諾給你的'新世界',代價是無數(shù)無辜者的生命。"
"那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我抓起枕頭砸向他,"為什么要讓我像個傻子一樣自己去發(fā)現(xiàn),然后不得不選擇背叛的道路!"
他接住枕頭,聲音突然變得疲憊。"因為我以為我能保護你遠離這一切...我錯了。"
這句話像一把刀插進我的胸口。我從未聽過五條悟承認錯誤,這個永遠游刃有余的男人此刻站在我面前,露出了罕見的脆弱。
"放我走。"我低聲說,聲音顫抖,"求你了,悟。我不會再參與他們的計劃,但我不能留在這里...不能以囚犯的身份生下這個孩子..."
他走到我面前,單膝跪地,與我平視。"你不是囚犯,"他輕聲說,手指輕輕拂過我的臉頰,這次我沒有躲開,"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只是...不能再失去你了。"
當(dāng)他這樣看著我時,我?guī)缀跻能浟?。幾乎?/p>
"失去?"我苦笑,"你從未真正擁有過我,五條悟。我們之間從來就不平等。你是高高在上的最強咒術(shù)師,而我...只是你一時興起的玩物罷了。"
他的瞳孔猛地收縮,像是被我的話刺痛了。"你真的這么想?"他的聲音危險地低沉下來,"那這算什么?"他突然扯開自己的衣領(lǐng),露出鎖骨下方的一個小小咬痕——那是我最后一次與他同床時留下的。
我感到臉頰發(fā)熱,別開視線。"生理需求而已。"
五條悟突然笑了,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沒有溫度的笑容。"很好。"他站起身,"既然你堅持要這樣看待我們的關(guān)系,那我就如你所愿。"他按下墻上的某個隱藏按鈕,我腳踝上的皮膚突然傳來一陣刺痛——一個精致的咒紋鐐銬憑空出現(xiàn),閃爍著淡藍色的光芒。
"這是什么?"我驚恐地想扯掉它,但鐐銬紋絲不動。
"保險措施。"他恢復(fù)了那種玩世不恭的語氣,但眼神冰冷,"從現(xiàn)在開始,你離開這個房間超過十米,就會觸發(fā)束縛。別擔(dān)心,對胎兒無害...只對母親有效。"
我難以置信地瞪著他。"你瘋了..."
"為你瘋狂。"他輕佻地拋了個飛吻,轉(zhuǎn)身離開,"好好享用晚餐,親愛的。明天醫(yī)生會來為你檢查...哦對了,"他在門口回頭,"如果你再試圖激怒我,我不介意用更傳統(tǒng)的方式讓你記住誰才是主導(dǎo)者。畢竟,如你所說...只是'生理需求'而已。"
門再次關(guān)上,我癱坐在地上,手指無意識地撫摸著平坦的腹部。五條悟的突然轉(zhuǎn)變讓我害怕,但更讓我害怕的是,在他表現(xiàn)出如此極端的一面時,我內(nèi)心深處居然泛起了一絲可恥的安心感。
只好想想怎么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