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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涂黛頂著兩個淡淡的黑眼圈起床了。
她睡得極其不安穩(wěn)。
她洗漱時特意檢查了脖頸,那里的紅痕已經(jīng)幾乎看不出來了,但她總覺得那地方還在隱隱發(fā)燙。
她選了件領(lǐng)子稍高的襯衣,確保能完全遮住那塊皮膚。
出門上學(xué)成了一場煎熬。
她磨蹭到最后一刻才走出家門,小心地聽著隔壁的動靜。
馬嘉祺的房門緊閉,似乎還沒有出來。
她松了口氣,幾乎是踮著腳尖飛快地跑下了樓。
走在去學(xué)校的路上,她總覺得有人在看她。
她不敢回頭,只能加快腳步。
平安無事地到達教室,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她才稍微放松了一點。但她很快又繃緊了神經(jīng)。
馬嘉祺的座位就在她斜后方。
她僵硬地坐著,不敢回頭,甚至連側(cè)過身都不敢,只能僵硬地盯著黑板,感覺后背快要被那道沉靜的視線灼穿了。
她能聽到他翻動書頁的聲音,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每一個細微的聲響都清晰地傳入她的耳中,折磨著她的神經(jīng)。
課間休息時,她更是如坐針氈,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
她去洗手間時,遠遠地看到嚴浩翔和他那群朋友靠在走廊盡頭說笑,那頭耀眼的紅發(fā)和耳釘在陽光下格外醒目。
他似乎沒有注意到她,但涂黛還是嚇得立刻低頭轉(zhuǎn)身,繞了遠路回去。
一整天,她都處于一種高度緊張和恐懼的狀態(tài),像個驚弓之鳥。
手機她一直調(diào)成靜模式,塞在書包最深處,不敢去看。
她害怕看到任何一個人的消息。
放學(xué)鈴聲響起時,她幾乎是立刻彈起來,抓起書包就想第一個沖出教室。
她今天絕對不能再去跟蹤宋亞軒了,她必須直接回家、躲起來。
然而,她剛快步走到教室門口,一個身影就擋在了她的面前。
是班上的體育委員,一個平時很開朗陽光的男生。
他臉上帶著爽朗的笑容,手里拿著一封信,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
·“涂黛同學(xué),”
他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周圍還沒離開的幾個同學(xué)聽到。
·“這個……請你收下?!?/p>
那是一封粉色的、散發(fā)著淡淡香氣的信箋。
意思再明顯不過。
涂黛愣住了,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
她因為外貌確實收到過不少情書和告白,但平時她都會立刻拒絕然后快速離開。
可現(xiàn)在,她的大腦被其他事情完全占據(jù),處理這種正常的追求事件反而顯得遲鈍了。
她的遲疑和愣神,在旁人看來或許像是某種默認的害羞。
就在她終于反應(yīng)過來,準備開口拒絕時,忽然感覺到一股冰冷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她下意識地抬眼,正好對上剛從座位上站起身的馬嘉祺的目光。
他手里拿著幾本書,似乎正要離開,腳步停在了原地。
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那般沉默寡言的樣子,但那雙黑色的眼睛看著她,或者說,看著她面前那個遞情書的男生和那封粉色的信,眼神沉靜得讓人心底發(fā)寒。
他沒有說話,只是那么看著。
涂黛的心臟猛地一縮,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慌感瞬間攫住了她。
她幾乎是慌亂地一把推開了體育委員的手,連聲說著“對不起”,然后看也不敢看馬嘉祺的方向,低著頭,飛快地從那個尷尬的縫隙中擠了出去,幾乎是逃跑般地沖出了教室。
她一路狂奔,直到跑出教學(xué)樓,跑到人來人往的操場上,才敢停下來喘氣。
心臟跳得厲害,不僅僅是因為奔跑。
馬嘉祺那個眼神是什么意思。
她不敢深想,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竄上來。
她失魂落魄地朝著校門口走去,只想盡快回家。
然而,就在她快要走出校門時,手機在書包里震動了一下。
她身體一僵,恐懼地停下腳步。
猶豫了很久,她還是顫抖著手,拿出了手機。
是宋亞軒。
【昨天后來沒再回復(fù),是睡著了嗎?】
【今天心情好點了嗎?】
他的語氣依舊溫柔體貼,仿佛昨天什么都沒發(fā)生,只是朋友間尋常的問候。
涂黛看著這條短信,站在人來人往的校門口,忽然感到一種巨大的荒謬和孤立無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