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教室彌漫著一股倦意。清羽推開高一B班后門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座位上放著一個信封。沒有署名,只用金筆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皇冠。
"誰放的?"清羽問正在涂指甲油的凱莉。
凱莉吹了吹未干的指甲:"嘉德羅斯的小跟班,就那個紅頭發(fā)的雷德。"她狡黠地眨眨眼,"他說這是'王的邀請函',原話哦。"
清羽皺眉拆開信封。里面是一張市級數(shù)學競賽的報名表,她的名字已經(jīng)被填好,后面跟著一行狂草:"不來是小狗?!蔚铝_斯"
"幼稚..."清羽剛要把表格塞回信封,突然被人從身后抽走了。
"什么比賽?讓我看看~"金不知何時冒了出來,腦袋擠在她肩膀上方,"哇!數(shù)學之星大賽!這不是只有年級前十才能參加的嗎?"
格瑞的聲音從教室前門傳來:"金,回你的座位。"
金吐了吐舌頭,但并沒有動:"格瑞!清羽收到嘉德羅斯的挑戰(zhàn)書了!"
教室里的嘈雜聲瞬間消失。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清羽手中的表格上,連格瑞也停下了腳步。清羽尷尬得想鉆到桌子底下去。
"那不是挑戰(zhàn)書。"一個稚嫩卻傲慢的聲音從后門傳來,"是入場券。"
嘉德羅斯靠在門框上,陽光給他金色的頭發(fā)鍍上一層光暈。他今天戴了頂棒球帽,帽檐壓得很低,只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與往常不同,他手里拿著一個——清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公文包。
"考慮好了嗎,轉學生?"嘉德羅斯踱步過來,用公文包尖戳了戳那張表格,"還是說...你怕了?"
公文包上貼滿了各種比賽的金色標簽,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清羽注意到最上面一張標簽被涂黑了,上面寫著"格瑞專屬"幾個小字。
"我沒有怕。"清羽把表格放在桌上,"只是不明白為什么選我。"
嘉德羅斯突然湊近,近得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檸檬糖味道:"因為你看《量子物理簡史》時的表情。"他直起身,從公文包里抽出一支金筆,"和格瑞一樣討厭。"
金筆在他指尖旋轉,劃出一道道金色弧線。清羽看清了筆身上刻的字——"無敵最寂寞"。
"簽不簽?"嘉德羅斯用筆尖點了點表格上她的名字,"還是說...你寧愿做一輩子格瑞的小跟班?"
教室里的空氣似乎凝固了。清羽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和嘉德羅斯之間來回移動,連格瑞也站在原地,紫羅蘭色的眼睛微微瞇起。
"我拒絕。"清羽平靜地說。
嘉德羅斯的筆停頓在空中:"什么?"
"我不喜歡被人逼迫。"清羽直視他的眼睛,"如果你想挑戰(zhàn)我,至少要學會尊重。"
教室里響起幾聲倒抽冷氣的聲音。嘉德羅斯的表情先是震驚,隨后變成困惑,最后定格在一種古怪的興奮上。他咧嘴笑了,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有意思!那這樣如何——"
他從公文包里又抽出一張表格拍在清羽桌上:"市級辯論賽,三人制。你、我、格瑞一組。贏了我就道歉。"
清羽愣住了:"等等,為什么是格瑞?"
"因為他是唯一配做我對手的人。"嘉德羅斯?jié)M不在乎地說,"而你..."他上下打量清羽,"目前只是觀察對象。"
格瑞突然走過來,拿起那張辯論賽報名表掃了一眼:"我拒絕。"
"怕輸?"嘉德羅斯挑釁道。
格瑞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不感興趣。"
"那你對什么感興趣?"嘉德羅斯一把搶回表格,"繼續(xù)當你的獨行俠?還是說..."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清羽一眼,"你只對某些'特殊'對手有興趣?"
格瑞的眼神瞬間變冷。教室里鴉雀無聲,連金都識相地閉上了嘴。清羽感覺一股無形的壓力在三人之間蔓延,像暴風雨前的低氣壓。
就在這時,黑板擦突然從講臺上掉下來,揚起一片粉筆灰。清羽離得最近,被嗆得咳嗽起來。嘉德羅斯下意識后退一步,而格瑞——讓所有人驚訝的是——往前邁了一步,擋在了清羽和粉筆灰之間。
"咳咳...我沒事。"清羽揮開面前的灰塵。
格瑞沒說話,只是走到窗邊推開了窗戶。風吹進來,卷走了漂浮的粉末。陽光重新灑落在課桌上,照亮了三張并列的報名表——數(shù)學競賽、辯論賽,還有一張清羽沒注意到的物理實驗大賽。
"所以,"嘉德羅斯打破了沉默,"你們到底敢不敢?"
清羽看了看格瑞。銀發(fā)少年站在窗邊,陽光透過他的發(fā)絲,在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他的表情依然平靜,但清羽注意到他的指節(jié)在表格邊緣微微發(fā)白。
"我參加。"清羽突然說,"但不是因為你的激將法。"
嘉德羅斯挑起眉毛:"哦?"
"因為我確實對比賽感興趣。"清羽拿起筆,在數(shù)學競賽表上簽下自己的名字,"不過有個條件——"她指了指辯論賽的表格,"我們三個一組,你不能再找別人。"
嘉德羅斯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成交!"他轉向格瑞,"現(xiàn)在呢,冰山先生?"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格瑞身上。清羽幾乎能聽見同學們屏住呼吸的聲音。格瑞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嘉德羅斯,最后走回自己的座位,從書包里拿出一個牛奶盒放在清羽桌上。
"周六特訓。"他低聲說,然后翻開《小王子》,示意談話結束。
牛奶盒上熟悉的簡筆貓圖案讓清羽嘴角微微上揚。嘉德羅斯好奇地湊過來:"這是什么?暗號?"
"是同意。"清羽把牛奶盒放進抽屜。
嘉德羅斯撇撇嘴:"你們這些家伙就喜歡搞神秘。"他把三張表格一股腦塞進公文包,"周六上午九點,實驗室見。遲到的人喝蒙特祖瑪特制蔬菜汁。"說完,他大搖大擺地走向教室后排,公文包在身后一甩一甩。
上課鈴響了,同學們意猶未盡地回到各自座位。清羽發(fā)現(xiàn)自己的桌子不知何時多了一瓶汽水,瓶底刻著熟悉的閃電符號。她轉頭看向窗外,正好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雷獅今天穿了件黑色夾克,領口敞開著,像個不入流的搖滾明星。
"現(xiàn)在插播一則通知——"廣播突然響起,學生會長安迷修的聲音傳遍教室,"請參加下周文化節(jié)籌備的班級代表到學生會辦公室開會。重復一遍..."
清羽這才想起自己也要參加會議。她匆忙收拾書本,卻看見嘉德羅斯從后排扔過來一張紙條:「別以為加入學生會就能逃掉特訓?!愕男聦κ帧?/p>
紙條背面還畫了個丑萌的皇冠。清羽無奈地搖搖頭,把紙條和雷獅的汽水瓶一起塞進了書包。
下課鈴剛響,嘉德羅斯就拎著公文包沖出了教室,活像一只追著自己尾巴轉的小獅子。格瑞收拾好書本,在經(jīng)過清羽座位時停頓了一下:"周六別遲到。"
"我不會的。"清羽說,"謝謝你...接受邀請。"
格瑞的睫毛顫了顫:"只是需要一個新對手。"他頓了頓,"嘉德羅斯說得對...無敵最寂寞。"
清羽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銀發(fā)在陽光下像一捧新雪,純凈又疏離。她突然意識到,格瑞和嘉德羅斯或許比她想象的更相似——同樣站在頂峰,同樣孤獨。
學生會辦公室擠滿了人。安迷修站在黑板前講解流程,領帶一絲不茍地系著,連袖口都平整得沒有一絲皺褶。清羽悄悄從后門溜進去,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接下來是場地分配..."安迷修的聲音溫和但有力,"高一二班的外星人主題咖啡廳安排在二樓西側..."
清羽忍不住微笑——雷獅的惡作劇居然真的實現(xiàn)了。她正想記下注意事項,突然看見窗外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雷獅像只貓一樣蹲在窗臺上,正試圖用一根樹枝挑開窗戶插銷。
安迷修顯然也注意到了。他面不改色地繼續(xù)講解,同時不動聲色地向窗戶移動。就在雷獅即將成功撬開窗戶的瞬間,安迷修猛地拉上窗簾。
"啊!"外面?zhèn)鱽硪宦曂春?,接著是重物落地的悶響?/p>
幾個學生代表好奇地張望,安迷修鎮(zhèn)定自若:"我們繼續(xù)。關于安全規(guī)范..."
會議結束后,清羽是最后一個離開的。她推開后門,發(fā)現(xiàn)雷獅坐在樓梯扶手上轉著一支鋼筆,額頭上多了塊紅印。
"被騎士打敗了?"清羽忍不住調侃。
雷獅跳下扶手:"戰(zhàn)術性撤退而已。"他湊近看了看她手里的會議記錄,"外星人咖啡廳?真有這種白癡提案?"
"多虧某人的'努力'。"清羽意有所指。
雷獅咧嘴一笑,露出標志性的虎牙:"不用謝~"他晃了晃手中的鋼筆,"猜猜我從哪弄來的?"
清羽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是嘉德羅斯那支刻著"無敵最寂寞"的金筆:"你偷的?"
"借用。"雷獅把筆拋向空中又接住,"誰讓他欺負我家大小姐。"
"他才沒欺負我。"清羽搶過鋼筆,"而且我們馬上就要組隊參賽了。"
雷獅的笑容僵在臉上:"組隊?和那個小矮子?"
"還有格瑞。"清羽補充,"辯論賽三人組。"
雷獅的表情先是震驚,隨后變成一種古怪的糾結,最后定格在夸張的嘲笑上:"哈哈哈!那畫面一定很精彩。大冰山、小獅子和麻煩精的奇妙組合!"
"你很吵。"清羽把鋼筆收好,"我得還給他。"
"等等。"雷獅突然攔住她,從口袋里摸出一個小東西,"拿著這個。"
那是一枚金色回形針,被彎成了閃電形狀。
"干嘛?"清羽警惕地問。
雷獅把它別在她的會議記錄上:"護身符。"他眨眨眼,"免得你被兩個書呆子傳染。"
清羽剛想反駁,廣播又響了:「請雷獅同學立刻到教務處報到。重復,請雷獅同學...」
"啊哦,被通緝了~"雷獅絲毫不慌,反而笑著后退幾步,"周六見,大小姐。"他轉身跑下樓梯,黑色夾克像翅膀一樣張開,消失在轉角處。
清羽低頭看著那枚金色回形針,陽光透過樓梯間的窗戶,把它照得閃閃發(fā)亮。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不經(jīng)意間被拉入了三個截然不同的世界——雷獅的張揚肆意,嘉德羅斯的鋒芒畢露,格瑞的靜水流深。
而這僅僅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