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慕安沒接那官員的話,目光卻像落在趙父趙母身上,慢悠悠補了句:“二位公子五歲那年,趙二公子說趙老爺與大公子在城外的莊子?”
趙父猛地抬頭,喉結(jié)滾了滾:“是……是,那日我?guī)膬喝ソo莊戶算收成,住了三日才回。”
“哦?”時慕安指尖輕叩腰間玉佩,“那繡架是放在內(nèi)院吧?趙二公子追蝴蝶,總不會追到外院去。既如此,除了趙二公子,當(dāng)日還有誰在內(nèi)院?”
這話問得趙母身子一僵,哭聲都頓了。趙武也懵了,下意識看向父母:“那日……那日娘在廊下做針線,還有……還有張嬤嬤在掃院子,沒旁人了啊?!?/p>
時慕安轉(zhuǎn)頭對身邊屬吏道:“去把趙家當(dāng)日在院的下人,尤其是張嬤嬤,都帶過來問話。”
屬吏應(yīng)聲而去,屋里一時靜得能聽見趙武的心跳聲。時暮晚在屏幕外嚼著飯,心里跟統(tǒng)子嘀咕:【難道那天還有第三個人?趙家真藏了個孩子?】
[不好說。]系統(tǒng)道,[不過趙父趙母剛才那反應(yīng),肯定有事瞞著。]
沒等片刻,屬吏就領(lǐng)了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嬤嬤進來,正是張嬤嬤。她一見屋里陣仗,腿就軟了,撲通跪下:“小……小的見過時少卿?!?/p>
“五歲那年,二公子撞翻繡架被針扎傷耳后,你在場?”時慕安開門見山。
張嬤嬤點頭如搗蒜:“在……在,那日老奴就在廊下掃地,眼睜睜看著二公子追蝴蝶,‘哐當(dāng)’撞翻了夫人的繡架,針尾劃了耳后,流了血呢?!?/p>
“當(dāng)時院里除了二公子和夫人,還有旁人嗎?”
張嬤嬤愣了愣,眼神閃了閃,沒敢立刻答。趙父猛地咳了聲:“嬤嬤照實說!”
張嬤嬤被那聲咳嚇得一哆嗦,囁嚅道:“有……有個孩子,跟二位公子長得一模一樣,蹲在海棠樹后頭……”
“什么?!”趙武猛地抬頭,眼睛瞪得溜圓,“我怎么不知道?”
張嬤嬤縮著脖子:“那孩子穿得舊,老奴以為是哪家親戚的娃,沒敢多問。二公子被夫人拉去上藥,回頭那孩子就沒影了……夫人當(dāng)時還罵了句‘野崽子’,老奴記著呢。”
時慕安看向趙父趙母,語氣冷了幾分:“趙老爺,趙夫人,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趙母身子一軟,差點栽倒,趙父扶住她,臉色灰敗,半晌才啞著嗓子道:“是……是我們的三兒,趙文趙武的弟弟,趙……趙安?!?/p>
“既然有三兒,為何從未對外說過?”
“他……他生下來就體弱,算命的說他命里忌‘顯’,得藏著養(yǎng),不然活不過十歲?!壁w父聲音發(fā)顫,“我們就把他養(yǎng)在后院小屋里,除了張嬤嬤,沒幾個人知道……那天是他偷偷跑出來,想看弟弟玩?!?/p>
時暮晚正吃著飯點到此處差點嗆到:【三胞胎?!那死者難道是趙安?】
時相夫婦聽到女兒的心聲心中暗想:大概率是了,不過為什么趙安會出現(xiàn)在硯秋院還穿戴著趙武的衣裳與玉佩。
時慕安顯然也想到了這層,追問:“趙安如今在哪?”
趙父臉色更白了:“前幾日……前幾日安兒說身子不舒服,在屋里歇著……”
“帶我們?nèi)タ纯??!睍r慕安起身。
趙父腿都軟了,被兩個官差架著領(lǐng)路,往后院那間偏僻小屋去。剛推開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就飄了出來——屋里空無一人,床上的被褥凌亂,床板縫里還沾著點暗紅的血跡。
趙武腿一軟,癱坐在地上:“弟……我弟弟呢?”
時慕安蹲下身,用指尖沾了點血跡,湊到鼻尖聞了聞,又看了眼窗臺上的腳印——是布鞋印,朝后墻去了。
他站起身,對屬吏道:“搜!后院墻根、附近林子,仔細找!”又轉(zhuǎn)頭看向面如死灰的趙父,“趙安的胎記,在何處?”
趙父嘴唇哆嗦著,半天擠出兩個字:“左……左肩?!?/p>
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死者不是趙文,也不是趙武,是那個被藏了十幾年的三兒,趙安。
可趙安為什么會死在趙文的屋里?又為什么穿著趙文的衣裳?真正的趙文,又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