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好事？別說一遍，推二十遍都行！”

顧朝陽拍著胸脯保證完，就低頭認真演算起來，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連總愛晃的腳都乖乖放著，整個人透著一股“為了提拉米蘇拼了”的架勢。

江溯看著他專注的側臉，沒再說話，從抽屜里拿出自己的物理筆記，翻開到上午剛講的電磁感應章節(jié)。

教室里很安靜，只有窗外偶爾傳來同學間細小談話聲，和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顧朝陽算得很快，大概是有了江溯的提示，沒一會兒就把解題步驟寫得滿滿當當。

再三確認。就差把卷子燒出一個洞來，顧朝陽才煞有見識地放下筆，得意地把卷子推到江溯面前：“喏，寫完了！你看看，有沒有錯的？”

江溯拿起卷子，目光掃過解題步驟。步驟很規(guī)整，雖然偶爾有幾個涂改的痕跡，但邏輯清晰，關鍵步驟一個沒漏，連他沒提到的全等三角形判定定理，都在旁邊標注了“SSA不行，這里用SAS”的小字。

江溯把卷子還給他：“沒錯。思路很清楚?！?/p>

“那必須的！”顧朝陽揚起下巴，像只得到夸獎的大金毛，蒼蠅搓手湊過來，眼巴巴說道：“那提拉米蘇……”

“晚上十點，我給你留著?！苯莺仙衔锢砉P記，“不過你別太早來，七點到九點是客流高峰，店里忙。”

“知道知道！”顧朝陽滿口答應，他收拾好卷子，抬頭看了眼后門墻上的時鐘，時間還夠聊一分鐘，把手湊到江溯面前，露出那個小木魚。

顧朝陽問道：“對了，這個木魚，我昨天發(fā)現背面刻的‘顧’字特別小，要不是對著光看，根本發(fā)現不了。你刻的時候費了不少勁吧？”

江溯拿起桌上的自動鉛筆轉了轉：“還好，刻刀鋒利?！?/p>

顧朝陽皺著眉頭說道：“那還自己上手，萬一感染了怎么辦？”

江溯沒接話，抽屜里拿出一個小小的透明藥膏管，放在顧朝陽手邊：“昨天換過藥了，快好了。這個你拿著，要是打球擦傷能用上?！?/p>

顧朝陽看著那管藥膏心里軟了軟，嘴上卻不饒人，把藥膏揣進了校服口袋，動作快得像怕被其他人發(fā)現：“誰要你給的？我家又不是沒有?！?

午休結束的預備鈴響了，走廊里漸漸熱鬧起來。

“晚上十點，我可準時到啊，別跟我說賣完了！”

顧朝陽抓起書包風風火火的跑出教室，也不走門，如剛來的一樣，踩著靠窗的一個座位直接從窗戶翻了出去。

江溯：“……”

這門是不能走嗎。

下午最后一節(jié)是自習課，教室里很安靜，只有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和偶爾翻動書頁的輕響。江溯把昨晚沒整理完的競賽題草稿拿出來，剛寫了兩行，就感覺桌肚被輕輕碰了一下。

他低下頭就看見一顆毛茸茸的腦袋，不知道什么時候溜來的顧朝陽，正鬼鬼祟祟往他桌肚里面塞東西，活一副小偷做派。

江溯壓低聲音問，一把抓住他還在往桌肚里推的手?！澳愀陕铮俊?/p>

顧朝陽沒抬頭，嘴型動了動：“給你的，下午路過小賣部買的，蘇打餅干，胃不舒服的時候還能墊墊?！?/p>

顧朝陽在袋子上輕輕敲了敲：“放心，低糖的，我可是看了配料表的江老師，沒毒?！?/p>

江溯看著那袋印著“蘇打餅干”字樣的袋子，他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別叫老師，聽著別扭。”

“那叫什么？江學霸？江同學？”顧朝陽故意逗他，眼睛亮晶晶的，“還是叫溯溯？”

江溯瞪了他一眼：“你閉嘴，叫……”

顧朝陽整個縮到一邊，繼續(xù)往里塞，忍笑得肩膀都在抖，渾然不覺有人在后面看著，還有江溯中斷話頭的可疑，眼里帶上了擔憂：“好好好，江溯。那下次我有不會的題，還找你問啊？”

“我看還是先保證一下你的‘人身安全’?！睍杂颇弥鴴甙眩瑴喩砩l(fā)危險氣息的站在后面。

曉悠給江溯打眼色，別管，你攔不住，我今天非打他。

三班里任誰都知道曉悠護江溯如護眼珠子的勁，舞到人臉上就算了，這后面的更像是在‘挑釁’。

顧朝陽聽見身后的聲音，身體瞬間僵住，像被施了定身咒。他緩緩回頭，對上曉悠那雙帶著“殺氣”的眼睛，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干笑道：“哈哈……悠姐……這么巧，你也來‘視察’自習紀律?。俊?/p>

曉悠握著掃把的手緊了緊，掃帚柄在地面上戳出“篤篤”的聲響，眼神在顧朝陽和江溯之間來回掃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顧朝陽還卡在江溯桌肚邊緣的手：“視察？我看是某些人閑得發(fā)慌，不好好在自己班待著，跑這兒來‘騷擾’別人學習吧？”

曉悠上前一步，掃帚往兩人之間一擋，隔開了那點過于親昵的距離，一翻換位把把柄直指橫脖頸處：“顧朝陽，我給你兩個活命的機會？”

顧朝陽咽了口唾沫，手忙腳亂地把餅干袋塞進江溯桌肚，猛地從地上彈起來，動作快得差點撞翻旁邊的椅子。他往江溯身后縮了縮，又覺得這姿態(tài)太慫，挺直脊背強裝鎮(zhèn)定道：“悠姐，冷靜，話不能這么說啊！請教問題送零食當禮物，沒問題吧。”

顧朝陽拉了拉江溯的衣袖，而看到的是江溯只寫給他一個跑字，不然等著挨打吧，活該。

江溯補刀：“確實，那以后別踩別人桌子翻窗，直接走門?！?/p>

顧朝陽：“喂！……”

曉悠挑著眉把掃帚柄又往前遞了半寸，眼眸微瞇：“嗯？”

“悠姐，這不是調節(jié)調節(jié)氛圍嘛?！鳖櫝柵e起雙手作投降狀，一步步往外走：“我那是口誤！純屬口誤！你想啊，‘溯’字多繞口，我這不是嘴瓢了嘛，下次保證叫‘江溯’，一字不差！”

曉悠冷哼一聲，掃帚柄卻沒挪開：“口誤？”

“對，我這不是怕打擾其他人嘛！這不馬上要走了，馬上在你老臉上消失。”顧朝陽避開那根“兇器”，再不走就要無命休以在此。

臨到門口還不忘回頭喊一句：“江溯！晚上十點我準到??！”

曉悠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把掃帚往墻角一靠，雙手抱臂轉向江溯，眼神里滿是“你自己看著辦”：“你就慣著他吧，遲早把他慣得無法無天。”

江溯從桌肚里拿出那袋蘇打餅干：“他只是話多了點?！?/p>

“話多？”曉悠伸手敲了敲他的桌子，“這叫話多？下次他要是敢把木魚敲到你耳邊，你看我不把他那破木頭沒收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