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燼與焦土的氣息彌漫在天地之間,昔日孕育著無限可能的善惡果園已化為一片死寂的廢墟。焦黑的殘枝斷梗無力地指向陰沉天空,仿佛在無聲控訴著剛剛降臨的、名為“凈化”的毀滅。神諭煌煌,不容置疑——凡善惡果樹之苗,無論其未來結(jié)出善果抑或惡果,皆需徹底鏟除,根絕后患。修仙界各派修士奉命而行,靈光寶器揮灑間,蘊含著未來無數(shù)可能的幼苗紛紛枯萎、崩解,化為齏粉,融入這片被詛咒的土地。
一道身影,悄然獨立于廢墟邊緣,與那些正在執(zhí)行命令或惋惜或漠然的修士們保持著距離。他身披暗沉的長袍,面容隱在兜帽的陰影下,唯有一雙深邃的眼眸,倒映著眼前的荒蕪,深處卻燃著一簇與這毀滅景象格格不入的、近乎偏執(zhí)的火焰。他是洛珈,曾為神界一員,如今卻是背離了絕對秩序的叛徒。
他的目光如鷹隼般細致地掃過廢墟,無視那些已然靈性盡失的殘骸,最終,落在了一處極其不起眼的角落。一株極其幼小的樹苗,被一塊巨大的、燒焦了一半的斷石勉強遮擋,僅露出兩三片萎靡不振、沾染了灰燼的嫩葉。它太微弱了,微弱到幾乎與周遭的死寂融為一體,僥幸逃過了先前無差別的毀滅性掃蕩。
洛珈的心弦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就是它了。
他并未立刻行動,而是耐心等待著。直到大部分修士完成片區(qū)清理,轉(zhuǎn)向他處,直到夕陽西下,將這片廢墟染上一種悲壯而凄涼的橘紅色,守衛(wèi)者也略顯松懈之時,他才如同鬼魅般動了。
身形一晃,幾乎沒有引起任何空間波動,他已出現(xiàn)在那斷石之后。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他單膝跪地,無視袍角沾染的灰燼,伸出手指,極其小心地撥開覆蓋在樹苗根部的焦土。他的指尖縈繞著極淡的神力微光,并非為了破壞,而是為了感知與呵護。那樹苗的根系受了些損傷,靈性微弱如風(fēng)中殘燭。
沒有絲毫猶豫,洛珈以指尖劃破另一只手的腕部,一滴,僅僅一滴,蘊含著磅礴生機與叛逆神性的鮮血滲出,并非鮮紅,而是泛著淡淡的金紫色光暈。他將這滴血小心翼翼地點在樹苗的根部。
鮮血觸碰到焦土的瞬間,并未被吸收,反而那樹苗像是被灼痛般微微顫抖了一下,隨即,那萎靡的葉片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舒展開來,灰燼褪去,呈現(xiàn)出一種脆弱的、卻異常頑強的嫩綠光澤,甚至比毀滅前更顯生機。一種微弱的、奇特的共鳴感從樹苗傳遞到洛珈的心底。
就是現(xiàn)在。他動作迅疾而無聲,用特制的玉鏟連同周圍一大塊土壤一起,將樹苗輕輕掘起,迅速放入一個早已準備好的、內(nèi)部刻滿了隱匿符文的白玉花盆中。整個過程發(fā)生在呼吸之間,沒有引起任何注意。
他將花盆攏入袍中,寬大的衣袖垂下,遮住了一切痕跡。起身,最后望了一眼這片彌漫著死亡與服從氣息的廢墟,洛珈的目光變得無比堅定,甚至帶著一絲溫柔的瘋狂。他轉(zhuǎn)身,身影融入漸深的暮色,如同水滴歸于大海,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唯有風(fēng)中,似乎留下一聲極輕的、仿佛對整個世界規(guī)則的嗤笑,又仿佛是對懷中那微弱生命的低語:“……豈能由他們,決定你的未來……”
他向著遠離修仙界喧囂與神界目光的僻靜之地疾行,懷中那盆新生的“悖逆之種”,正汲取著他的神血,悄然發(fā)生著無人能預(yù)料的異變。故事的齒輪,于此開始無聲轉(zhuǎn)動。
作者作者要上學(xué)了,后續(xù)下周更新,請各位讀者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