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音還在音響里循環(huán),沈硯之握著手機的手指慢慢松開,手機“啪嗒”一聲落在膝頭,他卻像沒察覺似的,只是怔怔地盯著前方——那里是舞臺側幕的陰影,可他的眼神空茫,仿佛能穿透那片黑暗,看到電話那頭掛掉通話的白若寧。
他肩線繃了整場的弧度突然垮下來,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高定西裝襯得他本就冷硬的下頜線透著痞帥的鋒利,此刻卻被一層水光軟化,眼尾泛紅得明顯,連平時微挑的眉峰都耷拉下來,活像被主人丟下的小狗。
李姐還在旁邊斟酌著措辭,想圓回這尷尬的場面,卻見沈硯之忽然轉頭看她。那雙眼曾在鏡頭前永遠淡漠疏離,連笑都帶著三分克制,此刻卻蓄滿了沒掉下來的眼淚,睫毛濕漉漉地顫著,像沾了晨露的草葉。他聲音發(fā)啞,沒了平時的低沉磁性,反倒帶著點委屈的奶氣,完全不像個蟬聯(lián)三屆影帝的大人:“李姐……”
他頓了頓,喉結滾了滾,才接著問,語氣里滿是不確定的惶恐:“姐姐她……真的不要我了嗎?”
這話一出,現(xiàn)場徹底靜了。連彈幕都慢了半拍,剛才還在刷“瘋了”的評論,瞬間被“臥槽這反差”的驚嘆取代。沈硯之卻沒管這些,他指尖無意識摳著西裝褲縫,眼神里的脆弱快溢出來,又像小狗似的喃喃重復:“可是我真的好喜歡姐姐啊……”
他抬手抹了下眼尾,動作急促又慌亂,像是怕人看見那點泛紅。可越掩飾,越顯得狼狽——平時那股痞帥的勁兒全散了,只剩一股子可憐勁兒?!耙郧笆切」凡缓茫彼曇魤旱酶?,帶著點哽咽,“小狗總想著拍戲,忘了陪姐姐吃晚飯,忘了姐姐說想看的電影,連姐姐生日都在趕通告……”
“小狗現(xiàn)在知道錯了,”他抬眼時,眼淚終于沒忍住,順著眼尾滑下來,砸在膝頭的手機屏幕上,暈開一小片水漬。他卻像沒看見,只是睜著那雙泛紅的眼,語氣里滿是祈求,像在問李姐,又像在問空氣:“李姐,你說……小狗能不能不被姐姐拋棄?。俊?/p>
冷硬的輪廓被眼淚柔化,痞帥的五官透著稚氣的委屈,明明是個身高近一米九的男人,此刻卻像被雨淋濕的小奶狗,把所有的驕傲和高冷都拋開,只執(zhí)著地盼著一個“不被拋棄”的答案。
李姐被他這副模樣堵得說不出話。她在主持界摸爬滾打十幾年,見過明星在鏡頭前賣慘、裝深情,可沈硯之眼里的惶恐和委屈太真了,真得讓她沒法用“綜藝效果”來搪塞。她張了張嘴,最終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聲音放得極軟:“硯之,你別太難過,或許……若寧只是一時氣話呢?”
這話像根細弱的稻草,讓沈硯之瞬間抬起頭,眼里重新燃起一點微光。他抓著李姐的手腕,指腹因為用力而泛白,語氣里帶著急切的確認:“真的嗎?李姐,你說她是氣話?她是不是還在怪我當年沒追上去?”
沒等李姐回答,他又自顧自地往下說,語速快得像在倒豆子:“我當年拿到男配獎那天,本來想跟她坦白心意的,我連她喜歡的那串珍珠手鏈都買好了,藏在出租屋的抽屜里,是她之前在飾品店盯了好久的款式……可我回去的時候,她就走了,只留了張字條,說不想再等我把工作排滿所有時間。”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點哽咽的鼻音:“我找了她五年,問遍了所有認識的人,都沒她的消息。我知道她向來不愛熱鬧,畢業(yè)后就回了老家做設計,從來沒碰過娛樂圈的事,可我還是忍不住四處打聽……我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她了,沒想到這次節(jié)目組居然能聯(lián)系到她,還邀她來當飛行嘉賓?!闭f到這兒,他忽然頓住,像是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猛地閉緊了嘴,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他忘了白若寧是圈外人的事,要是被網(wǎng)友扒出來她的私人信息,只會給她添更多麻煩。
臺下的觀眾和直播間的網(wǎng)友,早就被這突如其來的“找了五年”“珍珠手鏈”砸懵了。剛才還在刷“拜金女蹭熱度”的彈幕,此刻徹底變了風向:
“臥槽!姐姐是圈外人?那之前說她想進圈蹭硯哥資源的,臉疼不疼?”
“圈外人還愿意等硯哥那么久?當年硯哥還沒紅吧,這哪是拜金??!”
“找了五年……我之前錯怪姐姐了,原來當年是姐姐先離開的?”
“珍珠手鏈那段好戳啊,明明那么用心,怎么就錯過了呢?”
“突然懂姐姐掛電話的心情了,等一個人把工作放第一位,換誰都會累吧?”
沈硯之的粉絲也亂了陣腳,超話里原本統(tǒng)一的謾罵聲,此刻分成了兩派——一派依舊警惕,怕白若寧是借沈硯之的熱度博關注,另一派則徹底動搖,覺得能讓沈硯之記掛五年的人,絕不會是網(wǎng)友說的那種人。甚至有老粉在評論區(qū)小心翼翼地說:“硯哥當年沒紅的時候,我見過他跟一個女生逛超市,女生穿簡單的白裙子,看著特別溫柔,說不定就是姐姐……”
坐在臺下的經(jīng)紀人張弛,手指緊緊攥著手機,屏幕上是團隊公關發(fā)來的消息:“張哥,現(xiàn)在熱搜已經(jīng)爆了!沈硯之等了白若寧五年# 白若寧圈外人# 這兩個詞條都破億了,還有好多營銷號在扒姐姐的信息,我們要不要先控一下?”張弛盯著屏幕,指尖泛白——他最擔心的就是白若寧的私人信息被扒,要是讓沈硯之知道,指不定又要鬧出什么事。
而舞臺后臺,節(jié)目組的制片人正拿著手機,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他看著實時飆升的收視率和熱搜數(shù)據(jù),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擊,撥通了策劃組的電話:“立刻!馬上擬一個新戀綜的方案,主題就圍繞‘破鏡重圓’來做,嘉賓名單第一個就寫白若寧,想盡辦法聯(lián)系她,不管用什么條件,一定要把她請過來!”
電話那頭的策劃愣了一下:“制片人,白若寧是圈外人,而且剛掛了沈老師的電話,會不會不愿意來啊?”
“不愿意也得想辦法讓她愿意!”制片人聲音里滿是興奮,“你看現(xiàn)在的熱度,只要她來,這檔節(jié)目還沒播就能火!沈硯之這邊我去談,他肯定愿意配合。至于條件,錢、資源都好說,實在不行就說能幫她對接設計圈的資源,她不是做設計的嗎?總有能打動她的點!”
掛了電話,制片人又轉頭看向舞臺方向,看著那個還在強裝鎮(zhèn)定的影帝,嘴角勾起一抹算計的笑——他要的就是這種拉扯感,只要能把白若寧請過來,這檔戀綜絕對能成年度爆款。
舞臺上,沈硯之還在對著鏡頭道歉,聲音里帶著點疲憊:“對不起,今天因為我的私事影響了節(jié)目錄制,也讓大家擔心了。若寧她……只是個普通的設計從業(yè)者,希望大家不要去打擾她的生活?!彼桃鈴娬{“普通設計從業(yè)者”,就是怕網(wǎng)友去扒白若寧的信息,可他不知道,此刻節(jié)目組已經(jīng)在打著“幫他追愛”的旗號,準備向白若寧拋出新的橄欖枝。
李姐見狀,趕緊接過話茬,笑著打圓場:“好了好了,咱們硯之也是太在意了才會失態(tài)。接下來咱們進入下一個環(huán)節(jié),讓硯之給大家唱首歌,緩和一下氣氛好不好?”
臺下立刻響起掌聲,沈硯之卻沒心思唱歌。他悄悄拿起手機,點開微信里那個備注為“姐姐”的對話框——五年了,他從來沒敢發(fā)過一條消息,此刻卻手指顫抖著,敲下一行字:“姐姐,別害怕,我會保護好你,不會讓任何人打擾你?!?/p>
發(fā)送成功的提示彈出來時,他的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白若寧的手機上,正彈出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來電顯示備注是——“《心動重啟》戀綜節(jié)目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