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的剎那，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靜止了。晚風(fēng)停了，蟲鳴歇了，沈清的視線落在了男人的臉上 —— 他戴著一只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鼻梁的輪廓在口罩下若隱若現(xiàn)。

——

夜色像濃稠的墨，將別墅區(qū)的路燈暈染成一圈圈模糊的暖黃。邊伯賢戴著黑色口罩，帽檐壓得極低，只露出一雙被夜色浸得有些發(fā)沉的眼睛。他靠坐在路邊的草叢旁，后背抵著冰涼的樹干，視線卻一瞬不瞬地落在不遠處那棟別墅的落地窗上——那里燈火通明，可他知道她并不在，但他還總是習(xí)慣性地坐在這里，像過去兩年無數(shù)個偷得空閑的夜晚一樣。

今天組里聚餐，推杯換盞間全是客套的應(yīng)酬，他實在耐不住，借口“出來吹吹風(fēng)”提前離了場。經(jīng)紀人反復(fù)叮囑他戴好口罩、別去人多的地方，可雙腳卻像有自己的意識，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走到了沈清家樓下。

他知道她在英國，隔著八個時區(qū)的距離，可就是控制不住地想靠近這里，仿佛能從這片熟悉的夜色里，嗅到一點當(dāng)年她身上留在這里的梔子花香氣。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了一下，是經(jīng)紀人發(fā)來的消息，問他要不要來接。邊伯賢指尖劃過屏幕，回了句“再待十分鐘”，便將手機塞回口袋。

他仰頭望著那扇漆黑的落地窗，心里泛起一陣說不清的悵然——當(dāng)年畢業(yè)那天，他就是在這里堵到她，手里攥著寫了又改的情書，卻被她那句“我要去英國了”澆得渾身冰涼。

風(fēng)里帶著十二月的寒意，吹得他鼻尖有些發(fā)酸。邊伯賢深吸一口氣，終于站起身，準備離開。

他剛轉(zhuǎn)過身，還沒來得及邁出腳步，就聽到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引擎聲，緊接著是“吱——”的一聲尖銳到刺耳的剎車聲！ 他渾身一僵，下意識地往旁邊躲了一下，卻還是被車身帶起的小石子掃到了胳膊。重心不穩(wěn)間，他踉蹌著往后退了兩步，一下子跪倒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膝蓋傳來一陣鈍痛，口袋里的手機也滑了出來，屏幕磕在地上，亮了一下又暗了下去，帽子也被甩向了一旁。

陳叔先生！您怎么樣？要不要我?guī)湍芯茸o車？

——

一個穿著米白色大衣的女孩正扶著車門，額角紅了一片。她的頭發(fā)被風(fēng)吹得有些亂，臉上還帶著未散的怔忪，可那雙眼睛，卻像當(dāng)年在教室窗邊一樣，亮得讓他移不開視線。

是沈清。

邊伯賢的心臟驟然縮緊，連呼吸都忘了。他下意識地抬手按了按口罩，確認它還牢牢地掛在臉上，喉結(jié)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心心念念了兩年的人，會以這樣猝不及防的方式，出現(xiàn)在他面前。

而沈清看著眼前這個戴著口罩的男人，只覺得那身形和眼神莫名的熟悉，還有那個聲音...太像了。

她的呼吸猛地一滯，試探著往前邁了一步，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沈清你……

邊伯賢看著她額角的紅腫，心里的震驚和喜悅都瞬間被擔(dān)憂取代。他不顧膝蓋的疼痛，撐著地面站起身，隔著口罩的聲音有些悶啞，卻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急切：

邊伯賢你沒事吧？額頭怎么腫了？

就是這個聲音。 沈清的眼睛瞬間紅了。

兩年的時光仿佛在這一刻被壓縮、折疊，眼前的男人與記憶里那個總賴在她座位上的少年漸漸重合。她張了張嘴，千言萬語涌到嘴邊，最終只化作一句帶著哽咽的：

沈清邊伯賢？

聽到自己的名字從她嘴里說出來，邊伯賢渾身一震。他終于忍不住，抬手摘下了口罩，露出了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路燈的光落在他臉上，能看到他眼底的紅，和抑制不住的狂喜與無措。

邊伯賢是我，

他看著她，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了一場夢，

邊伯賢沈清，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沈清突然上前的動作打斷。她彎腰伸手碰了碰他的膝蓋，語氣里是抑制不住的焦急

沈清你剛才摔得重不重？還有沒有傷到哪里？

邊伯賢愣了一下，眼底的無措漸漸散去，只剩下像是失而復(fù)得的溫柔

邊伯賢我沒事，一點小傷。倒是你，

邊伯賢撞疼了吧？

他抬手想去碰她的額角，卻猛然又在半空中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