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醫(yī)生看著吳海峰攥著檢查報告、臉色蒼白的樣子,忍不住嘆了口氣,語氣里帶著幾分無奈和關切:“吳先生,我知道這個結果很難接受。如果你心里還是不踏實,覺得我診斷得不準,不妨先去別的心理診所再看看,說不定能得到同樣的答案——有些問題,不是逃避就能消失的。”
吳海峰抬起頭,眼神里滿是茫然,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張醫(yī)生的話像一把錘子,敲碎了他最后一絲僥幸——或許,自己的心理問題真的已經嚴重到不容忽視的地步了。
“說起來,你這毛病,該不會是被你那妹妹氣出來的吧?”張醫(yī)生話鋒一轉,想起每次吳海峰來復診時,總能聽到他吐槽吳軒的“光輝事跡”——從亂扔垃圾到口無遮攔,從挑食懟人到亂翻東西,樁樁件件都足夠讓人頭疼。
吳海峰愣了一下,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她是挺能氣人的,但也不全是因為她?!彼肫鹬袑W時雨天的摔倒、畢業(yè)搬東西的磕碰,還有開“暴脾氣收容所”后積壓的壓力,“不過說實話,有時候被她懟得啞口無言,晚上確實會輾轉反側,琢磨著怎么才能讓她改改脾氣,不知不覺就熬到了后半夜?!?/p>
“這就對了。”張醫(yī)生點了點頭,“你總是把心思放在別人身上,忙著幫別人疏導情緒,忙著改造你妹妹,卻忘了自己的情緒也需要出口。她天天跟你對著干,你嘴上說著‘習慣了’,心里卻一直憋著氣,時間長了,這些負面情緒就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最后全積壓在你心里,可不就熬出心病了嘛。”
吳海峰沉默了,張醫(yī)生的話戳中了他的痛處。他確實很少關注自己的情緒,每次被吳軒氣到,都只是默默告訴自己“她是我妹妹,不能跟她計較”;每次幫別人解決完情緒問題,自己的疲憊和焦慮卻只能靠熬夜和抽煙緩解。他以為自己是“暴脾氣收容所”的“所長”,能消化所有負面情緒,卻沒想到自己早已成了最需要被“收容”的人。
“那……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吳海峰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無助的孩子,需要別人的指引。
“先別管你那‘收容所’,也別操心你妹妹的改造計劃了?!睆堘t(yī)生語氣堅定,“從今天起,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按時接受心理疏導,按時吃藥,別再熬夜,也別再被你妹妹的脾氣牽著走。你得明白,只有你自己好了,才能更好地照顧她,不是嗎?”
吳海峰點了點頭,心里五味雜陳。他想起吳軒每次懟完他后,又會偷偷給他塞一顆糖;想起她在自己住院時,雖然嘴上不饒人,卻會每天放學來看他;想起她昨天還因為自己穿白襪子的事跟楊亦澤拌嘴,卻在吃飯時悄悄把雞腿夾到他碗里。
或許,張醫(yī)生說得對,自己的心病里確實有吳軒的“功勞”,但更多的,是自己忘了好好愛自己。他攥緊手里的檢查報告,深吸一口氣:“張醫(yī)生,我知道了。我會去別的診所再確認一下,也會好好配合治療的?!?/p>
張醫(yī)生看著他重新振作起來的樣子,欣慰地笑了:“這就對了。記住,別總把心事憋著,要是覺得難受,就找朋友聊聊,哪怕是跟你那妹妹好好說說——說不定她知道你生病了,反而會收斂點脾氣呢?”
吳海峰走出診室,陽光落在他身上,卻沒有之前那么刺眼了。他掏出手機,翻到吳軒的微信,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發(fā)消息。他想,等自己再整理好情緒,再跟那個嘴硬心軟的妹妹好好聊聊——或許,這一次,他們能一起“改造”彼此的情緒,一起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