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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標(biāo)簽: 靈異懸疑 

替身

恐怖故事新合集

我在舊貨市場買了個木偶,它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當(dāng)晚接到陌生電話:“你看到我了?”

木偶在監(jiān)控里自己移動,每次都比上次更靠近臥室。

朋友尖叫著告訴我:“你身后有東西!”

我砸碎木偶,卻在碎片中發(fā)現(xiàn)一張字條:

“謝謝,我終于自由了?!?/p>

?

城西的舊貨市場總是彌漫著一股陳腐與生機交織的怪味兒。周冉是被同事硬拉來的,她對那些蒙塵的舊物沒什么興趣,正百無聊賴地用腳尖踢著地上的碎石子,目光掃過一堆缺胳膊少腿的玩具時,卻猛地定住了。

那堆破爛中間,坐著一個一尺來高的木偶。

木偶穿著褪色的格子襯衫和藍色牛仔褲,發(fā)型利落,眉眼清晰。讓周冉血液瞬間變冷的,是那張臉——那根本就是她的臉。不是相似,是精確到眼角那顆淡褐色小痣的復(fù)刻。木偶的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種絕不屬于這種粗糙工藝品的、活生生的詭異笑意。

“老板,這個……”周冉聲音有些發(fā)干,指著那個木偶。

攤主是個眼皮耷拉的老頭,瞥了一眼,嘟囔道:“哦,這個啊,搭頭,買旁邊那銅壺就送?!?/p>

周冉?jīng)]買銅壺,她鬼使神差地付了二十塊錢,單獨把木偶買了下來。接過木偶時,指尖觸到那冰涼的、帶著細微木刺的身體,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回到家,她把木偶隨手扔在客廳的茶幾上,試圖用忙碌忽略心頭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但木偶那雙玻璃珠做的眼睛,無論她走到哪個角落,都仿佛在靜靜地看著她。

夜里,周冉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驚醒。窗外下起了雨,雨點敲打著玻璃,襯得屋內(nèi)的黑暗格外深沉。她摸過手機,屏幕顯示“未知號碼”。

“喂?”她帶著睡意問道。

聽筒里只有沙沙的電流聲,過了幾秒,一個清晰的、帶著某種怪異腔調(diào)的聲音傳來,像是指甲刮過木板:

“你……看到我了?”

周冉渾身汗毛倒豎,猛地坐起,下意識地看向客廳方向?!罢l?你是誰?”

電話那頭只剩忙音。

她打開床頭燈,心跳如鼓。是惡作劇嗎?她赤腳走到客廳,打開大燈。茶幾上,那個木偶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坐著,在明亮的燈光下,它的笑容似乎更加清晰,也更加刺眼。

周冉想起為了防賊裝的客廳監(jiān)控。她深吸一口氣,拿起平板,調(diào)取了之前的錄像。

錄像的前幾個小時一切正常。到了凌晨一點左右,畫面似乎輕微地閃爍了一下。周冉把播放速度放慢,瞳孔驟然收縮。

木偶,動了。

它不是突然消失或出現(xiàn),而是極其緩慢地、一幀一幀地改變著位置。第一次,它從茶幾中央,挪到了茶幾邊緣,面朝臥室的方向。下一次查看錄像,它已經(jīng)在了茶幾下的地毯上。最后一次記錄,是在凌晨三點多,它靜靜地立在客廳通往臥室的走廊入口,那雙玻璃眼睛,正直勾勾地“望”向臥室門。

周冉尖叫一聲把平板扔了出去。它不是被移動的,監(jiān)控里除了木偶,空無一人。是它自己在動!一次比一次接近她的臥室!

她沖進客廳,抓起那個木偶,冰冷的觸感讓她幾乎要嘔吐。她想立刻把它扔出去,但窗外暴雨如注,深夜的恐懼讓她不敢開門。最后,她發(fā)瘋似的把木偶塞進了陽臺角落一個堆雜物的舊木箱,重重蓋上蓋子,又拖來幾盆沉重的綠植死死堵住。做完這一切,她背靠著門滑坐在地,渾身發(fā)抖。

第二天,她頂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去上班。同事問她怎么了,她只搖頭說沒睡好。中午,和她關(guān)系最好的孫薇湊過來,壓低聲音:“冉冉,你昨晚是不是沒睡好?臉色太難看了。而且……你什么時候買的那個木偶?”

周冉猛地抬頭:“什么木偶?”

“就跟你長得挺像的那個啊,”孫薇比劃著,“昨天在你家客廳茶幾上看見的,怪逼真的?!?/p>

周冉手里的筷子掉在了餐盤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拔摇野阉掌饋砹??!?/p>

“哦,”孫薇點點頭,隨即又皺起眉,欲言又止,“不過……說起來有點怪,剛才吃飯的時候,我好像……好像瞥見你座位旁邊的窗戶外頭,有個影子一閃而過,感覺……感覺有點像那個木偶的臉?可能是我眼花了吧……”

周冉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巨大的恐懼像冰水一樣浸透了她。它出來了?它跟著她來公司了?

下班回家,她第一件事就是沖向陽臺。木箱依舊被綠植堵著,她顫抖著打開箱子——里面空空如也。木偶不見了。

當(dāng)晚,孫薇來家里陪她。兩人檢查了所有門窗,反鎖了好幾次?!耙欢ㄊ怯腥藧鹤鲃。睂O薇強作鎮(zhèn)定地安慰她,聲音卻也有些發(fā)抖,“別自己嚇自己。”

深夜,周冉實在撐不住,迷迷糊糊睡去。不知過了多久,她被孫薇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尖叫驚醒。

“冉冉!你身后!你身后有東西??!”

周冉瞬間清醒,猛地回頭。臥室門口,那個木偶靜靜地站在那里。但它不再是坐著的樣子,而是以一種極其僵硬的姿勢,直挺挺地“站”著。它的臉上,那抹詭異的笑容擴大了,幾乎咧到了耳根,玻璃眼珠在黑暗中反射著微光,死死地盯著床上的她。

連日積累的恐懼在這一刻徹底沖垮了理智的堤壩。周冉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抓起床頭柜上的一個沉重的黃銅擺件,赤腳跳下床,發(fā)瘋般朝著木偶砸去!

“砰!咔嚓!嘩啦——!”

木屑四濺。她不顧一切地砸著,捶打著,直到那個和她一模一樣的頭顱滾落,身體支離破碎,變成一地碎片。她癱坐在廢墟中,大口喘息,眼淚和汗水混在一起。

孫薇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打開燈。

地上只剩一堆破爛的木頭、碎布和線頭。

“結(jié)……結(jié)束了吧?”孫薇聲音發(fā)顫。

周冉木然地點頭,目光掃過滿地狼藉,忽然,她看到一片較大的木頭碎片下,壓著一小角泛黃的紙。她心臟一縮,伸手撿了起來。

那不是印刷品,而是手寫的一行小字,墨跡陳舊,卻清晰可辨:

“謝謝,我終于自由了?!?/p>

周冉捏著那張紙條,渾身冰冷。她抬起頭,望向臥室衣柜上的穿衣鏡。鏡子里,映出她蒼白驚恐的臉,和她身邊驚魂未定的孫薇。

但在鏡中影像的角落,就在她剛剛砸碎木偶的位置,一個淡淡的、穿著格子襯衫的模糊影子,正對著鏡子外面,露出了一個和碎掉木偶臉上如出一轍的、心滿意足的微笑。

然后,影子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鏡中孫薇倒影的身后。

空氣死寂。燈光明晃晃地照著滿地狼藉的木偶碎片,那張寫著“謝謝,我終于自由了”的紙條,像一塊燒紅的炭,燙得周冉指尖發(fā)顫。

她猛地抬頭,死死盯住衣柜上的穿衣鏡。

鏡子里,只有她慘白如紙的臉,和旁邊捂著嘴、眼神驚恐的孫薇。角落里那個模糊的影子消失了,仿佛剛才只是光線玩弄的錯覺,只是她恐懼到極點產(chǎn)生的幻覺。

“自……自由?”孫薇的聲音帶著哭腔,她顯然也看到了紙條,但似乎沒注意到鏡子的異樣,“冉冉,這……這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東西自由了?”

周冉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喉嚨像是被水泥堵住,一種比之前更冰冷、更沉滯的恐懼攫住了她。砸碎木偶并沒有帶來解脫,反而像是……打開了一個更可怕的潘多拉魔盒。

“結(jié)束了……吧?”孫薇像是自我安慰,又像是在詢問周冉,她怯生生地靠近,想拉住周冉的手,“我們把這里打掃一下,明天就去找人看看,是不是這房子風(fēng)水不好……”

就在孫薇的手指即將觸碰到周冉的瞬間,周冉像是被電擊般猛地縮回手,踉蹌著后退一步,撞在床沿上。她驚恐地看著孫薇,看著這個她最信任的朋友。

“冉冉?”孫薇被她的反應(yīng)嚇到了,不解又委屈。

周冉的視線死死鎖在孫薇臉上,然后緩緩下移,落在孫薇的影子上——燈光下,孫薇的影子被拉長,投在滿地碎片上。影子的輪廓……似乎比平時更凝實一些?不,是錯覺,一定是錯覺!

“沒……沒事,”周冉強迫自己移開目光,聲音沙啞得厲害,“我……我只是太累了。薇薇,今晚……今晚謝謝你陪我。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p>

孫薇擔(dān)憂地看著她,還想說什么,但見周冉眼神渙散、狀態(tài)極差,只好點點頭:“那……好吧,你好好休息,鎖好門,有什么事立刻給我打電話?!?/p>

送走孫薇,反鎖上門,周冉背靠著冰冷的門板,滑坐在地。屋子里只剩下她一個人,和滿地木偶的殘骸。那行字——“謝謝,我終于自由了”——像魔咒一樣在她腦子里盤旋。

自由?從木偶的束縛中自由?然后呢?它去了哪里?它……變成了什么?或者說,它……附在了什么上面?

那個鏡子里模糊的影子……

周冉不敢再想下去。她手腳并用地爬起來,找來掃帚和簸箕,發(fā)瘋似的將地上的木屑碎片全部掃起,倒進一個黑色的垃圾袋,死死扎緊袋口。她不敢多看那些碎片一眼,仿佛它們會隨時重新聚合。

這一夜,周冉睜著眼睛直到天亮。任何細微的聲響都能讓她驚跳起來。她總覺得房間里不止她一個人,總覺得有雙眼睛在暗處盯著她,那目光……帶著一種冰冷的、審視的、甚至是……滿意的意味?

第二天,周冉請了假。她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將那個裝滿碎片的黑色垃圾袋扔進了小區(qū)很遠處的垃圾壓縮站,看著機器將它碾碎、壓縮。做完這一切,她并沒有感到輕松,心頭那股陰霾反而更重了。

她嘗試恢復(fù)正常生活,但一切都變了。

她開始頻繁地“看花眼”。在公司茶水間,她會瞥見窗外有個穿格子襯衫的影子一閃而過,但跑過去看卻什么都沒有。深夜下班回家,電梯鏡子的反光里,她總覺得自己的倒影動作慢了半拍,或者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陌生的笑意。

更讓她不安的是孫薇。

孫薇還是那個孫薇,關(guān)心她,陪她吃飯,勸她放寬心。但周冉漸漸察覺到一些細微的、難以言說的變化。孫薇的一些小動作,比如無意識用手指卷發(fā)梢的方向,比如喝咖啡時習(xí)慣性地先吹三下,這些原本屬于周冉自己的、極其私人的小習(xí)慣,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孫薇身上。

有一次,周冉無意中提到一家很久以前和父母去過的、早已倒閉的老式蛋糕店,孫薇卻自然而然地接話:“是啊,那家的栗子蛋糕口感特別綿密,你每次都要把上面的糖漬櫻桃留到最后吃?!?/p>

周冉當(dāng)時就僵住了。她從未跟孫薇提起過這家店,更沒說過吃櫻桃的習(xí)慣。孫薇是怎么知道的?

面對周冉驚疑的目光,孫薇只是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打哈哈:“?。课也碌穆?,好多人都這樣吃櫻桃呀?!?/p>

這解釋如此蒼白,周冉心中的寒意卻越來越盛。她開始有意無意地疏遠孫薇,找借口拒絕她的邀約。孫薇似乎有所察覺,但并沒有強求,只是看她的眼神,偶爾會流露出一絲難以捕捉的……憐憫?還是嘲諷?

一個月后的周末夜晚,雷雨交加。周冉獨自在家,蜷在沙發(fā)上看電視,聲音開得很大,試圖驅(qū)散雨夜帶來的孤寂和恐懼。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蓋過了電視里的喧囂。

這么晚了,還下著大雨,會是誰?周冉心頭一緊,警惕地走到門邊,透過貓眼向外看。

門外站著孫薇,渾身濕透,頭發(fā)黏在臉上,臉色蒼白,眼神里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嘴唇不停哆嗦。

“冉冉!開門!快開門!救救我!”孫薇用力拍打著門板,聲音凄厲變形。

周冉猶豫了一下,但看到好友如此狼狽驚恐,還是打開了門鏈,將門拉開一條縫。

“薇薇,你怎么……”

話未說完,孫薇就像一尾滑溜的魚,猛地擠了進來,反手“砰”地一聲把門關(guān)上,背靠著門板大口喘息,雨水順著她的頭發(fā)和衣角滴落,在地板上匯成一灘水漬。

“有……有東西在追我!”孫薇抓住周冉的手臂,指甲幾乎嵌進她的肉里,眼睛瞪得極大,瞳孔縮成針尖,“是那個木偶!它沒死!它變成你的樣子!我剛才在樓下……看到它站在路燈下面,對著我笑!和你的臉一模一樣!它朝我走過來了!”

周冉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木偶……變成了她的樣子?

就在這時,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一條新信息,來自“未知號碼”。

周冉顫抖著點開。

只有一句話:

“你把她放進來了?!?/p>

周冉猛地抬頭,看向驚魂未定、緊緊抓著自己的孫薇。

孫薇也正看著她,臉上極致的恐懼像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周冉毛骨悚然的、平靜到詭異的微笑。那微笑的弧度,和周冉記憶中木偶臉上的笑容,完美地重疊在了一起。

“孫薇”歪了歪頭,聲音依舊帶著雨水的濕氣,卻不再有絲毫驚慌,只有一種冰冷的、戲謔的熟稔:

“現(xiàn)在,輪到誰是誰的替身呢?”

“現(xiàn)在,輪到誰是誰的替身呢?”

這句話像一把冰錐,狠狠鑿進周冉的顱骨。她猛地甩開“孫薇”的手,踉蹌著后退,脊背撞上冰冷的墻壁,無路可退。

眼前的“孫薇”臉上那抹詭異的微笑還在擴大,眼神里再也沒有了平日的關(guān)切與溫暖,只剩下一種非人的、打量獵物般的玩味。雨水從她發(fā)梢滴落,在地板上的那灘水漬中,倒映出的光影似乎都在扭曲、蠕動。

“你……你不是孫薇!”周冉的聲音嘶啞破碎,每一個字都帶著絕望的顫音。

“孫薇”輕輕笑了一聲,那笑聲干澀而陌生,像是兩塊朽木在摩擦?!爸匾獑幔俊彼蚯白吡艘徊?,動作不再有孫薇平時的利落,反而帶著一種木偶般的、略顯僵硬的優(yōu)雅,“重要的是,我自由了。多虧了你,周冉。你砸碎了那個丑陋的木頭殼子?!?/p>

周冉的心臟瘋狂跳動,幾乎要沖破胸腔。她明白了,全都明白了。木偶里的東西,那個邪靈,它從未消失。它所謂的“自由”,是找到了一個新的、更完美的“容器”——一個活生生的人!而孫薇,她最信任的朋友,不知在何時,已經(jīng)被它徹底取代了。

“你把薇薇怎么了?!”周冉嘶吼著,恐懼和憤怒交織,讓她暫時壓過了理智的崩潰。

“她?”“孫薇”歪著頭,做了一個孫薇絕不會做的、極其夸張的思考表情,“她的一部分……還在吧?就像當(dāng)初那個木偶,承載著我,卻還殘存著一點木頭本身的氣息。不過沒關(guān)系,”“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臉頰,動作充滿憐愛又無比驚悚,“這具身體,溫暖、柔軟,比那個冷冰冰的木頭架子好太多了。而且,有了她的記憶,她的習(xí)慣,她的社會關(guān)系……我就可以是‘孫薇’了。一個更完美、更聽話的‘孫薇’?!?/p>

周冉感到一陣滅頂?shù)暮狻K粌H要占據(jù)孫薇的身體,還要徹底抹去孫薇的存在,用她的身份活在陽光下!

“至于你,”“孫薇”的目光再次鎖定周冉,帶著一種冰冷的饑渴,“你是我最好的‘橋梁’。沒有你的恐懼,你的排斥,你的‘不同’,我還不能這么順利地……扎根。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沒用了?!?/p>

“孫薇”朝周冉逼近,臉上依舊掛著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周冉想逃,想尖叫,但雙腿像灌了鉛,喉嚨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她眼睜睜看著那只屬于她好友的手,緩緩抬起,伸向自己的脖頸。

就在那冰冷指尖即將觸碰到皮膚的瞬間——

砰!砰!砰!

沉重的敲門聲再次響起,伴隨著一個粗獷的男聲:“周小姐!周小姐你在家嗎?我是樓下保安!有住戶反映聽到你這邊有激烈爭吵和尖叫,你沒事吧?”

是保安老王!

這突如其來的干擾讓“孫薇”的動作猛地一頓,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冒犯的、野獸般的猙獰。她惡狠狠地瞪了門口一眼,又回頭看向周冉,眼神里充滿了警告和未盡的殺意。

周冉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用盡全身力氣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救命!!老王!救我!有鬼?。?!”

門外的拍門聲更加急促:“周小姐!你堅持??!我馬上撞門!”

“孫薇”死死盯著周冉,嘴唇無聲地動了動,看口型是:“我們還會見面的?!?/p>

下一秒,她猛地轉(zhuǎn)身,不是沖向門口,而是像一道影子般,迅捷無聲地竄向了陽臺。等周冉連滾爬爬地打開反鎖的房門,保安老王帶著一股冷風(fēng)沖進來時,陽臺的門大開著,外面是傾盆大雨和漆黑的夜,早已空無一人。

“周小姐!你沒事吧?”老王看著臉色慘白、渾身發(fā)抖、指著陽臺說不出話的周冉,又看了看地上那灘未干的水漬,臉色凝重地掏出了對講機。

警察來了,做了筆錄,搜索了附近,但一無所獲。孫薇,或者說那個頂著孫薇皮囊的東西,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監(jiān)控只拍到她慌慌張張跑進周冉樓棟的畫面,卻沒有她離開的任何影像。

周冉的解釋在警察聽來像是驚嚇過度的胡言亂語。木偶?邪靈?替身?他們更傾向于這是一場朋友間的激烈糾紛,或者周冉因壓力過大產(chǎn)生了幻覺。

周冉被送去了醫(yī)院,檢查結(jié)果是極度驚嚇和神經(jīng)衰弱。她不敢回家,也不敢聯(lián)系任何熟人。她辦理了離職,賣掉了那間承載了噩夢的房子,像一縷游魂般搬到了另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

她試圖隱藏起來,切斷與過去的一切聯(lián)系。她換了手機號,注銷了社交賬號,住在人員復(fù)雜的公寓樓里,深居簡出。

但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如影隨形。

她會在超市的貨架縫隙間,瞥見一個穿格子襯衫的熟悉背影;會在深夜的電視雪花點里,看到一閃而過的、屬于“孫薇”的詭異微笑;會在接起沉默的陌生電話時,聽到那細微的、如同指甲刮擦木頭的呼吸聲。

她知道,它沒有放過她。它還在找她?;蛟S它需要徹底抹去她這個“舊容器”的痕跡,才能完全穩(wěn)固它的“新身份”?或許,它只是享受這種貓捉老鼠的游戲,享受她永無止境的恐懼?

一年后的一個黃昏,周冉在租住的公寓樓下便利店買泡面。排隊結(jié)賬時,她無意中瞥了一眼旁邊小貨架上的本地晚報。

社會新聞版的一個小角落,印著一張小小的照片。照片上的人,笑容溫婉,穿著職業(yè)套裝,正在接受采訪。

標(biāo)題是:《青年企業(yè)家孫薇女士捐贈希望小學(xué),稱回報社會是初心》。

照片里的“孫薇”,容光煥發(fā),眼神明亮,舉止得體,完全是一個成功、善良、充滿活力的年輕女性形象。沒有任何人會懷疑,這具皮囊之下,隱藏著一個多么古老而邪惡的靈魂。

周冉手中的泡面“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她死死盯著那張照片,渾身冰冷,如同墜入萬丈冰窟。

它成功了。它不僅取代了孫薇,還活得比真正的孫薇更好、更耀眼。它用著孫薇的名字、孫薇的臉、甚至可能繼承了孫薇的才華和機遇,在這個世界上光明正大地存在著。

而她自己,周冉,卻成了陰溝里的老鼠,活在永恒的恐懼和逃亡之中,甚至無法向任何人揭露這個可怕的真相。誰會相信她呢?證據(jù)呢?那個木偶早已成了垃圾場的塵埃。

周冉失魂落魄地走出便利店,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她抬起頭,看著城市鋼筋水泥的叢林,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

那個從木偶中“自由”了的東西,從未離開。它只是換了一種方式,更徹底地融入了這個世界。而她的逃亡,或許永遠不會有終點。因為她對抗的,不再是一個具象的木偶,而是一個竊取了他人生命、完美隱藏在人群中的……“替身”。

她站在車水馬龍的街口,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絕望。她不知道那個東西最終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只知道,從她在舊貨市場看到那個木偶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連同孫薇的人生,都已經(jīng)被徹底吞噬、替換,成了這場詭異置換中,微不足道卻又無法掙脫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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