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承諾生根與封印異動，共赴未知的暖意

　　寒潭邊的楓葉落了第三片時，靈汐的衣兜里總揣著兩樣?xùn)|西——青鸞羽毛和蒼淵送的暖玉珠。

　　清晨的風(fēng)帶著點秋末的涼意，她踩著滿地碎葉往潭邊走，手里提著個小小的竹籃，里面裝著剛烤好的紅薯——是林珠從后廚偷偷拿的紅薯，她在藥田邊的小火堆上烤了半個時辰，外皮焦黑，里面的薯肉軟乎乎的，還沒走到潭邊，甜香就飄了一路。

　　“今天給你帶了烤紅薯，熱得很?！彼自谇嗍裕阎窕@放在石面上，小心翼翼地掀開蓋在紅薯上的布巾——熱氣立刻冒了出來，裹著甜香，把周圍的涼意都驅(qū)散了些，“珠珠說烤紅薯要趁熱吃，涼了就不甜了，你快嘗嘗?！?/p>

　　潭水很快泛起漣漪，蒼淵的手伸了出來——這次他的動作比平時快了些，指尖剛碰到紅薯外皮，就被燙得輕輕縮了一下，卻還是立刻捏住紅薯的兩端，小心地提了起來，像是怕慢了就涼了。

　　靈汐看著他笨拙又急切的樣子，忍不住笑了：“慢點，別燙著手——我給你留了帕子，墊著拿。”她說著，從竹籃里拿出塊干凈的粗布帕子，遞到他手邊。

　　蒼淵接過帕子，墊在手里，慢慢剝開紅薯的焦皮——金黃的薯肉露出來，熱氣更濃了，甜香也更烈了。他咬了一小口，軟乎乎的薯肉在舌尖化開，甜得發(fā)暖，從舌尖一直暖到心口，比之前的野草莓、糖糕都要更實在，更讓人安心。

　　“甜?！彼t薯，聲音有點含糊，卻滿是滿足，“比獸界的烤薯還甜?！?/p>

　　“喜歡就好?！膘`汐笑著說，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暖玉珠——珠子一直是溫的，貼著皮膚，像蒼淵的手輕輕護著她，“昨天藥田的甘草成熟了，我采了些，跟珠珠換了半袋糙米，等明天我給你熬粥喝，放兩顆紅棗，甜滋滋的?！?/p>

　　蒼淵點點頭，一邊小口吃著紅薯，一邊跟她說起獸界的烤薯——說獸界的紅薯長得比這里大，烤的時候要埋在楓樹下的火堆里，等楓葉燒完了，紅薯也就熟了，帶著點楓葉的清香；說以前阿虎總搶他的烤薯，搶完了還會把自己吃剩的薯皮塞給他，說“師兄的薯皮比我的薯肉香”。

　　靈汐安安靜靜地聽著，偶爾應(yīng)和一兩句——她喜歡聽他說這些，喜歡看他說起獸界、說起阿虎時，眼里藏不住的笑意，那是種鮮活的、屬于“有人惦念、有回憶可聊”的暖意，比任何東西都能驅(qū)散他身上的孤獨。

　　正說著，潭水突然輕輕晃了一下，不是平時那種因為他動作而起的漣漪，是從潭底深處傳來的、帶著點震動的晃動，連青石都跟著輕輕顫了顫。蒼淵捏著紅薯的手頓了頓，臉色（雖然靈汐看不到，卻能從他緊繃的指尖感覺到）瞬間沉了下來，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些。

　　“怎么了？”靈汐立刻收起笑意，聲音里帶著點慌，“是不是封印又不舒服了？”

　　蒼淵沒立刻回答，手慢慢縮回潭水，只留下拿著紅薯的那部分手臂露在外面，指尖緊緊攥著紅薯，指節(jié)微微泛白。過了幾秒，他的聲音才傳來，帶著點凝重，卻努力讓自己聽起來平靜：“封印……有點異動?！?/p>

　　靈汐的心猛地一揪：“異動？是……是不好的動靜嗎？”

　　“說不準(zhǔn)。”蒼淵的聲音沉了些，“三百年了，封印從來沒動過，剛才潭底的陰氣突然亂了，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撞封印?！彼D了頓，怕靈汐擔(dān)心，又補充道，“別慌，可能只是陰氣偶爾紊亂，我能穩(wěn)住?！?/p>

　　可靈汐能聽出他聲音里的不確定，能感覺到潭水的氣息變得緊張起來——那股溫和的暖意淡了，取而代之的是股壓抑的、防備的冷意，像是在應(yīng)對什么未知的危險。她沒說“你別擔(dān)心”這種空泛的話，只是伸手，輕輕碰了碰他露在水面上的手臂——他的手臂還是有點涼，卻比潭水暖，她用指尖輕輕裹住他的手臂，把體內(nèi)的狐神氣息慢慢送過去，像在給他傳遞力量。

　　“我在這里陪你?！彼p聲說，聲音很穩(wěn)，沒有慌，“要是陰氣再亂，我就把氣息放得再濃點，幫你擋著；要是真有什么事，我們一起想辦法——你說過要帶我去獸界看青鸞，可不能說話不算數(shù)?！?/p>

　　蒼淵的手臂輕輕顫了一下，緊繃的指尖慢慢放松了些。他能感覺到她的氣息順著手臂傳過來，暖融融的，像層軟乎乎的殼，把他身邊亂晃的陰氣都擋了回去，也把他心里的緊張和不安，慢慢撫平了。

　　他沉默了幾秒，聲音里沒了剛才的凝重，多了點柔軟：“嗯，說話算數(shù)。不會有事的，有你在?！?/p>

　　這句話說得很輕，卻帶著前所未有的信任——他不再是一個人扛著封印的壓力，不再是一個人面對未知的危險，他開始習(xí)慣讓她陪著，習(xí)慣跟她一起面對，習(xí)慣把“我”變成“我們”。

　　靈汐沒再說話，就保持著碰著他手臂的姿勢，安安靜靜地陪著他。陽光慢慢爬高，照在她的發(fā)頂，也照在蒼淵露在水面上的手臂上，把兩人相觸的地方映得暖融融的。竹籃里的甜香還在飄，潭水的氣息漸漸平穩(wěn)下來，剛才亂晃的陰氣，在她的狐神氣息和蒼淵的力量下，慢慢恢復(fù)了平靜。

　　等蒼淵吃完最后一口紅薯，把薯皮放進竹籃里時，潭水已經(jīng)徹底平靜了，連一絲漣漪都沒有，仿佛剛才的異動從未發(fā)生過。

　　“不晃了。”他輕聲說，語氣里帶著點松了口氣的輕松，“你的氣息很管用。”

　　“那當(dāng)然?！膘`汐故意說得有點驕傲，想讓他更放松些，“以后要是再異動，你就喊我，我隨叫隨到——反正我天天都在藥田，離你近得很?！?/p>

　　蒼淵笑了，聲音里滿是暖意：“好，隨叫隨到。”他頓了頓，又說，“明天的粥不用放紅棗，我喜歡淡點的粥——不過你要是喜歡放，就放兩顆，我也吃。”

　　靈汐愣了一下，隨即笑了——他不是不喜歡紅棗，是怕她為了遷就他，委屈自己的喜好。她點點頭：“好，放兩顆，我們一人一顆。”

　　蒼淵的手輕輕動了動，指尖碰了碰她的手背——很輕的一下，像羽毛拂過，卻帶著點認(rèn)真的在意，然后才慢慢縮回潭水里，只留下一句輕輕的“明天見”。

　　靈汐坐在青石旁，看著平靜的潭面，摸了摸脖子上的暖玉珠，心里清楚，剛才那場小小的封印異動，不僅沒讓他們之間的羈絆變遠，反而讓彼此靠得更近了——蒼淵不再把她當(dāng)成需要保護的小姑娘，而是當(dāng)成了能一起面對危險的同伴；她也不再只是單純地想幫他解開執(zhí)念，而是想陪著他，一起等他出去，一起去獸界，一起實現(xiàn)那個關(guān)于青鸞和野草莓的承諾。

　　而這場始于“烤紅薯”、終于“共對異動”的陪伴，不僅是蒼淵徹底放下心防、愿意與人共擔(dān)風(fēng)險的證明，更是她作為靈汐，在“情劫”中學(xué)會“并肩與擔(dān)當(dāng)”、讓七情變得更堅韌的，第十三步。她知道，不管接下來封印會不會再異動，不管未來有多少未知的危險，只要他們一起面對，就沒有跨不過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