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11活了下來,但遠未恢復。
她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清醒的時刻短暫而安靜。
那只金色的眼瞳依舊帶著大病初愈的茫然,
而機械左眼則恒定地閃爍著處理數(shù)據(jù)的微光。
她的話很少,幾乎不主動開口,對周圍的一切反應都顯得有些遲鈍,呈現(xiàn)出一種獨特的“冷萌”感——
外表是精致卻無表情的蘿莉臉,眼神空洞,
偶爾會流露出一種與殘酷經(jīng)歷格格不入的、近乎單純的困惑。
船醫(yī)和機械專家定期為她檢查。機械脊椎與“星瑩髓”編織的神經(jīng)接口愈合得不錯,
但她的生物部分依舊脆弱,元力核心如同熄滅的灰燼,感知不到任何波動。
她無法站立,活動范圍僅限于病床和一把特制的輪椅。
她醒來時那句關于“苦蛋糕”的囈語,被海盜團成員們牢牢記住。
卡米爾嘗試了各種牌子的抹茶粉和巧克力,精心調整甜度,
做出味道極淡卻品質上乘的慕斯或布丁,用小勺子一點點喂給她。
D-11會機械地張嘴,吞咽,臉上沒什么表情。
但有一次,當卡米爾遞過一勺抹茶濃度恰到好處的布丁時,
她吃完后,金色的眼瞳微微轉動,看向卡米爾,極其輕微地說了句:
“……這個,可以。”
就這簡單的四個字,讓卡米爾紅圍巾下的嘴角,難得地向上彎了一下。
他默默記下了那個配方和比例。
佩利是病房的常客。
他不敢大聲說話,就搬個凳子坐在門口,
有時候是吃著雞腿,
有時候是單純地看著D-11,
一看就是幾個小時。
如果D-11偶然醒來,目光無意間與他對上,
佩利會立刻露出一個有點傻氣、盡量“溫和”的笑容,雖然有點猙獰。
D-11通常沒什么反應,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偶爾會微微偏一下頭,似乎是在表達疑惑。
這種互動在旁人看來,有種詭異的萌感。
帕洛斯則負責提供“娛樂”。
他不知從哪兒弄來一些科爾星流行的、畫面唯美舒緩的電子繪本,或者播放一些空靈寧靜的星際音樂。
他從不問D-11感覺如何,
只是在她清醒時,自然地打開設備,然后坐在不遠處處理自己的事情。
D-11有時會盯著繪本的畫面出神,機械義眼的數(shù)據(jù)流會變得平緩。
卡米爾來的次數(shù)最多,停留的時間也最長。
他只是靜靜地坐在床邊。有時會低聲跟她說話,內(nèi)容很雜,
比如飛船遇到了星際亂流,帕洛斯又坑了哪個商人,佩利訓練時差點把模擬艙打穿……
就像在匯報日常。
有時,他什么也不說,只是握著她那只沒有受傷的右手,
用自己溫熱的掌心,包裹著她微涼的手指。
D-11大多時候沒有回應,只是任由他握著。
但有一次,卡米爾因為連日的疲憊,握著她的手趴在床邊睡著了。
D-11醒來后,沒有抽回手,那只金色的眼瞳靜靜地看了他很久,
然后伸出另一只還能輕微活動的手指,極其小心地、碰了碰他散落在額前的一縷黑發(fā)。
動作輕得像羽毛拂過。
在能夠坐穩(wěn)輪椅后,D-11第一次被推到了觀景艙。
浩瀚的星海在她面前展開。
她仰著頭,異色的雙瞳倒映著萬千星辰,久久沒有移開視線。
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是回憶,是放空,還是單純的被美景吸引。
但那一天,她清醒的時間比平時長了一些。
康復是緩慢而艱難的。
D-11的面無表情背后,是身體和心靈的雙重創(chuàng)傷。
她依舊沉默,表情匱乏,記憶混亂。
但細微的變化在發(fā)生:她開始偶爾對卡米爾的食物點評一兩個字(通常是“淡了”或“還行”),
會對佩利過于“燦爛”的笑容微微蹙眉(像以前嫌棄他吵一樣),
會在帕洛斯播放音樂時,手指無意識地在輪椅扶手上輕輕敲擊節(jié)奏。
最重要的,是她不再排斥雷獅他們的靠近。
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和疏離,正在被一種緩慢滋生的、熟悉的安心感所取代。
這副冷萌的外表下,那個真正的D-11,正在一點一點,艱難地拼湊著自己。
過程緩慢得令人心焦,但每一次微小的進步,都讓守護在她身邊的海盜團成員們,感到無比的欣慰。
他們知道,急不來。
只要她在身邊,在慢慢變好,就足夠了。
未來的路,無論還有多少風雨,他們都會陪她一起走下去。
冰冷的宇宙中,這艘海盜船,就是她最溫暖的港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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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靡魚為什么這本書沒有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