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肆那雙銳利的眼睛像鎖定了獵物的鷹隼,帶著一絲玩味和早已看穿一切的嘲弄,直直地刺向夏枙。他慢條斯理地將那瓶明顯渾濁了不少的飲料放回桌上,發(fā)出不輕不重的一聲“叩”。
“怎么?”他嗓音低沉,帶著剛睡醒似的懶洋洋,卻字字清晰,“擔(dān)心我喝出問題?”
夏枙心里“咯噔”一下,臉上強(qiáng)裝出來的鎮(zhèn)定差點碎裂。她梗著脖子,試圖反駁:“誰、誰擔(dān)心你了?你自己飲料變質(zhì)了別賴我!”
“哦?”江淮肆挑眉,身體微微前傾,壓迫感隨之而來,“我買的可是純凈水,什么時候變牛奶了?還是……灰牛奶?”
“噗嗤——”旁邊豎著耳朵偷聽的傅凡一個沒忍住笑出聲,又在江淮肆眼風(fēng)掃過來的瞬間死死捂住嘴,肩膀一聳一聳。
夏枙臉頰瞬間漲紅,是氣的,也是被戳穿的窘迫。她沒想到這家伙眼睛這么毒,心思這么刁鉆!明明發(fā)現(xiàn)了,還故意裝模作樣嚇唬她!
“是我干的又怎么樣?”破罐子破摔,夏枙索性揚(yáng)起下巴,迎上他的目光,“誰讓你先扔我餅干還撞我!禮尚往來,不懂嗎?”
江淮肆盯著她因怒氣而格外明亮的眼睛,那里面跳動著不服輸?shù)幕鹈?,純粹又生動,和他周圍那些要么怕他要么討好他的人完全不同。他非但沒生氣,嘴角那抹惡劣的弧度反而加深了。
“禮尚往來?”他重復(fù)了一遍,像是聽到了什么有趣的說法,“行啊。那咱們這‘禮’,可就送起來了。”
他沒再多說,只是把那瓶粉筆灰水往桌肚里隨意一塞,仿佛那是什么值得收藏的戰(zhàn)利品,然后重新趴回桌子上,閉上眼睛,一副“閑人勿擾”的模樣。
可夏枙知道,這事沒完。他那句“送起來了”,簡直像一句詛咒。
果然,接下來的日子,夏枙深刻體會到了“校霸的報復(fù)”是什么滋味。
第二天早讀,她剛翻開語文書,里面夾著的一張紙條飄然落下,上面用張揚(yáng)的字跡寫著:“粉筆灰味道不錯,下次試試板擦?”落款是個龍飛鳳舞的“J”。
夏枙把紙條揉成一團(tuán),狠狠瞪向斜后方。江淮肆正支著腦袋,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見她看過來,還挑釁般地?fù)P了揚(yáng)眉。
第三天體育課自由活動,夏枙和時小暖打完羽毛球,口渴難耐,擰開自己帶來的水瓶灌了一大口,下一秒差點全噴出來——水里被兌了滿滿的醋,酸得她五官都皺在了一起。不遠(yuǎn)處,江淮肆靠在籃球架下,手里顛著籃球,笑容燦爛得晃眼。
第四天更絕,她的作業(yè)本每頁的邊角都被畫上了各種丑萌丑萌的簡筆畫小豬,還配著文字:“粉筆灰投毒者專屬”。
夏枙簡直要氣瘋了。這家伙,手段幼稚又煩人,偏偏每次都卡在那種讓她有火發(fā)不出、告狀都沒人信的邊界線上!
午休時分,忍無可忍的夏枙終于爆發(fā)了。她“嚯”地站起身,在時小暖擔(dān)憂和秦凡弈驚訝的目光中,幾步?jīng)_到后排,一把將正戴著耳機(jī)閉目養(yǎng)神的江淮肆堵在了靠窗的角落里。
“江淮肆!”她壓著聲音,氣得胸口起伏,“你到底想怎樣?有完沒完!”
江淮肆緩緩睜開眼,漆黑的眸子里沒有一絲睡意,只有清晰的笑意和興味。他慢吞吞地摘下一只耳機(jī),仰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她炸毛的樣子。
“急了?”
“你說呢!”夏枙恨不得撓花他那張俊臉。
他低笑一聲,突然伸手,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她因激動而微紅的臉頰,動作快得讓她來不及反應(yīng),那觸感一掠而過,帶著微涼的癢意。
夏枙猛地僵住,像是被點了穴。
然后,他俯身向前,湊到她耳邊,用那種只有兩人能聽到的、低沉而充滿磁性的嗓音,一字一句,緩慢而清晰地說道:
“繼續(xù)玩啊,新同學(xué)??凑l,先、認(rèn)、輸?!?/p>
溫?zé)岬臍庀姙⒃诙?,帶著少年特有的清冽和一絲薄荷糖的甜味,與他惡劣的言行形成強(qiáng)烈反差。夏枙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猛地攥緊,然后又失控地狂跳起來,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燒紅。
她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燙到一樣,又羞又怒地瞪著眼前這個笑得像只狐貍的惡劣家伙。
認(rèn)輸?
她看著江淮肆那副穩(wěn)操勝券、游刃有余的模樣,一股前所未有的好勝心猛地沖了上來。
好?。〗此?!你想玩是吧?
本姑娘奉陪到底!咱們走著瞧!看誰先玩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