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影之契

通道里的紅光像凝固的血，順著墻壁的裂縫往下淌。徹周身的影能已經(jīng)扭曲成黑色的漩渦，每一次揮動影刃，都有細碎的影屑從刃尖剝落，落在地上發(fā)出“滋滋”的腐蝕聲——那是深層影能透支的征兆，他的指關節(jié)已經(jīng)泛出墨色，皮膚下的血管像黑色的藤蔓般凸起，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內(nèi)臟被啃咬的劇痛。

最前面的影染者突然加速，扭曲的手臂暴漲出半米長的影爪，直抓徹的咽喉。徹側(cè)身避開，影刃順勢劃向它的脖頸，可動作卻比剛才慢了半拍——影毒已經(jīng)開始麻痹他的神經(jīng)，左眼的黑色正在往眼底收縮，視線里開始出現(xiàn)重影。影染者的影爪擦著他的肩側(cè)劃過，撕開一道新的傷口，銀色的血液濺在紅光里，像被融化的碎銀。

“喂！不要命了？”

一道帶著戲謔的男聲突然從通道上方傳來，緊接著是“咻咻”兩聲，兩道橙紅色的火焰彈從暗處射出來，精準地砸在影染者的后背。火焰瞬間裹住它的身體，影染者發(fā)出凄厲的嘶吼，身體在火里扭曲成一團，很快就化成了黑色的黏液。

徹猛地抬頭，只見通道頂部的通風管被撬開一個大洞，一個穿著銀灰色工裝馬甲的男人正吊在繩索上，淺粉色的短發(fā)被風吹得亂飛，發(fā)梢還別著一枚齒輪形狀的金屬別針。他手里拿著一把改裝過的凈化槍，槍身纏著彩色的線路，槍口還在冒著青煙，另一只手抓著個巴掌大的平板電腦，屏幕上跳動著密密麻麻的數(shù)據(jù)流。

“影能過載百分之三百二，影毒侵蝕度百分之六十——再這么玩下去，你會先變成影染者，而不是殺他們哦。”男人晃了晃手里的平板，語氣輕佻，卻精準地報出了徹的身體狀況。他翻身從通風管里跳下來，落地時打了個響指，腳踝處的機械護腕突然彈出兩個小輪子，帶著他滑到徹身邊，扔過去一支銀色的針劑，“喏，緩毒劑，我自己調(diào)的，比林醫(yī)生那瓶溫和點，至少不會讓你疼得滿地滾?！?/p>

徹接住針劑，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他沒立刻注射，只是盯著男人馬甲上掛著的銘牌——上面刻著一個“零”字，還有一行極小的字：“反抗軍技術部，報廢品編號734”。

“你是反抗軍的人？”白鳥澄的聲音帶著警惕，她舉著凈化槍對準零，手指還在微微發(fā)抖，但槍口卻穩(wěn)了很多——剛才她已經(jīng)摸清了影染者的弱點，只要射中它們太陽穴附近的黑色紋路，就能暫時癱瘓它們的行動。

零挑了挑眉，剛要開口，通道深處突然傳來“唰”的一聲，一道黑影從暗處竄出來，影爪直撲白鳥澄的后背。白鳥澄反應過來時已經(jīng)晚了，只能下意識地抬手去擋，卻聽見“當”的一聲脆響，一把泛著寒光的影刃突然橫在她身前，精準地擋住了影爪。

影爪被影刃切開，黑色的黏液滴在地上，冒著白煙。白鳥澄抬頭，看見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女人站在她身后，短發(fā)利落，左臉從眉骨到下頜有一道和疤臉相似的疤痕，但顏色更淺，像是舊傷。女人手里的影刃比徹的更窄，刃身刻著細密的紋路，刀柄上纏著磨損的黑色布條，她的肩甲上沒有影衛(wèi)的標志，反而縫著一塊褪色的反抗軍臂章。

“背后的破綻，要補好?！迸说穆曇艉艹粒窠Y了霜的冰，卻沒有敵意。她側(cè)身避開另一道影染者的偷襲，影刃劃過一道弧線，精準地刺穿了影染者的咽喉，黑色的黏液濺在她的風衣上，她連眼都沒眨一下，“我叫霜，前影衛(wèi)二隊成員，三個月前叛逃?！?/p>

“前影衛(wèi)？”徹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他握著影刃的手緊了緊——影衛(wèi)手上沾過的反抗軍的血，數(shù)都數(shù)不清。

霜似乎看穿了他的戒備，她抬手扯下風衣的拉鏈，露出里面的襯衫——左胸口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疤，邊緣泛著黑色，“這是疤臉給我的。他想逼我用吸收影能的禁術，我不從，他就把我扔進影染者巢穴。是反抗軍救了我?！彼f著，看向徹肩側(cè)的傷口，眼神里多了幾分復雜，“你用的影能爆發(fā)，和禁術很像，但更危險——你在拿自己的命換力量?！?/p>

徹沉默了。他拆開緩毒劑的包裝，將針劑扎進手臂，冰涼的液體順著血管流進身體，瞬間緩解了內(nèi)臟的灼痛感，左眼的墨色也退下去一些。他看向通道深處，影染者的嘶吼聲越來越近，甚至能聽見它們身體扭曲時骨骼摩擦的“咯吱”聲。

“別愣著了！”零突然大喊一聲，他手里的平板屏幕突然變紅，“通道盡頭有能量屏障，是監(jiān)察隊的最新款，能吸收影能和凈化劑——再不走，我們就要被影染者包成粽子了！”他說著，從馬甲口袋里掏出一堆零件，飛快地組裝成一個小型破解器，往屏障的方向跑，“霜姐，你和白鳥小姐擋一下！徹哥，你幫我看著后背，別讓那些‘怪物’咬我屁股！”

霜點了點頭，她握緊影刃，身體突然繃直，像一張拉滿的弓。她的影能和徹不同，不是黑色的漩渦，而是淡藍色的氣流，纏在影刃上，像裹了一層薄冰。“白鳥，跟在我身后，聽我指令。”她話音剛落，三道影染者同時撲過來，霜的身影突然加快，影刃劃出三道殘影，精準地切開了影染者的喉嚨，“左后方，兩個！”

白鳥澄立刻轉(zhuǎn)身，舉起凈化槍，對準影染者的太陽穴扣下扳機。淡藍色的子彈射中目標，影染者的身體瞬間僵住，黑色的紋路開始褪色。白鳥澄趁機沖上去，用槍托砸在影染者的頭上，影染者轟然倒地，化成一灘黏液。她喘了口氣，剛才的緊張感還沒褪去，但手里的槍卻更穩(wěn)了——她不再是那個只會躲在徹身后的女孩，她能戰(zhàn)斗，能保護同伴。

徹則守在零的身后，他的影刃已經(jīng)恢復到正常長度，每一次揮動都恰到好處地擋住偷襲的影染者。他注意到霜的戰(zhàn)斗方式——精準、冷靜，沒有多余的動作，顯然是受過專業(yè)的影衛(wèi)訓練。但她的影刃沒有沾過銀色的血液，也沒有吸收影能的暗紫色光芒，她只是在斬殺影染者，保護同伴。

“你為什么叛逃？”徹一邊擋開影染者的攻擊，一邊問。

霜的影刃劃破一道影染者的胸膛，黑色黏液濺在地上：“影衛(wèi)的規(guī)矩，是‘凈化’影染者，但疤臉他們在做的，是‘制造’影染者。他們抓普通人，注射影能藥劑，逼他們變成影染者，再讓我們吸收他們的影能——這不是凈化，是屠殺?！彼穆曇纛D了頓，眼神里閃過一絲痛苦，“我曾經(jīng)有個隊友，叫‘葉’，她不愿意吸收影能，被疤臉當成實驗品，變成了影染者……是我親手殺了她?！?/p>

徹的動作僵了一瞬。他想起了月——如果月被白西裝男人當成實驗品，變成了影染者，他該怎么辦？是像霜一樣，親手結束她的痛苦，還是……

“想什么呢！專心點！”零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屏障快破解了！還有三十秒！”

徹回過神，甩了甩腦袋，將雜念拋開。他的影能再次涌動，這次不再是瘋狂的爆發(fā)，而是沉穩(wěn)的控制——他將影絲纏在影刃上，形成一張細密的網(wǎng)，擋住了涌過來的一群影染者。“再撐十秒！”他大喊。

“搞定！”零猛地按下破解器的按鈕，通道盡頭的能量屏障突然閃爍了一下，然后“嗡”的一聲消失了。零癱坐在地上，抹了把臉上的汗，“呼……差點累死我，這破屏障的密碼居然是疤臉的生日，真是沒創(chuàng)意。”

眾人立刻沖過屏障，霜反手甩出一道影刃，切斷了通道頂部的水管，水流傾瀉而下，暫時擋住了后面的影染者。通道后面是一個寬敞的房間，墻上掛著幾個監(jiān)控屏幕，屏幕上顯示著廢棄鐵廠外的畫面——密密麻麻的監(jiān)察隊士兵正圍著鐵廠，手里拿著凈化槍和影能炮，顯然是早就布好了陷阱。

“果然是圈套?！睆氐难凵窭淞讼聛?，他走到監(jiān)控屏幕前，屏幕上突然跳出一個畫面——是白西裝男人，他手里拿著一個透明的玻璃罐，罐子里裝著銀色的液體，旁邊放著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眉眼和徹有幾分相似。

“喲，我的實驗品們，好久不見?！卑孜餮b男人的聲音從揚聲器里傳來，帶著戲謔，“看來你們遇到了新伙伴？零，反抗軍的‘報廢品’，擅長改裝武器；霜，叛逃的影衛(wèi)，殺過自己的隊友——真是有趣的組合?！?/p>

零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握緊了手里的改裝槍，指關節(jié)泛白。霜則盯著屏幕，眼神里充滿了冰冷的殺意。

“你手里的是什么？”徹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他死死地盯著玻璃罐里的銀色液體——那是噬影者的影核提煉液，而照片上的女孩，是月。

“聰明?！卑孜餮b男人笑了笑，他晃了晃玻璃罐，銀色的液體在罐子里打轉(zhuǎn)，“這是你妹妹月的影核提煉液，只提煉了一半——如果你想救她，就來監(jiān)察隊總部的‘影獄’。當然，你得先活著穿過‘影霧區(qū)’，那里有很多‘老朋友’在等你?！?/p>

屏幕突然黑了下去，只留下一行紅色的字：“游戲第二關，影霧區(qū)，生存時間：二十四小時。”

房間里陷入了沉默，只有監(jiān)控屏幕的電流聲“滋滋”作響。白鳥澄走到徹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徹，月還活著，我們一定能救她。”

零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他收起了剛才的玩世不恭，眼神變得認真起來：“影霧區(qū)我去過一次，里面全是變異的影染者，還有監(jiān)察隊的暗哨。不過我有改裝的導航儀，能避開大部分陷阱——只要你信我?！?/p>

霜走到監(jiān)控屏幕前，她的手指撫過屏幕上白西裝男人的臉，眼神里的殺意幾乎要溢出來：“監(jiān)察隊總部的布局，我比你們清楚。影獄在總部的地下三層，守衛(wèi)是影衛(wèi)一隊——他們比疤臉更強，但也有弱點。我可以幫你們制定路線，只要你們不介意我曾經(jīng)是影衛(wèi)。”

徹抬起頭，看向眼前的三人——白鳥澄眼里的堅定，零臉上的認真，霜眼神里的決絕。他突然笑了，不是之前的瘋狂，而是帶著一絲暖意的笑容。他握緊手里的影刃，左眼的墨色雖然還在，但眼神卻變得無比堅定：“我從來沒有介意過。從現(xiàn)在起，我們就是隊友?！?/p>

零挑了挑眉，從馬甲里掏出三個改裝的通訊器，扔給眾人：“早就準備好了！這玩意兒能防干擾，還能定位彼此的位置——別弄丟了，我可沒多余的零件再做。”

霜從風衣口袋里掏出一張折疊的地圖，展開在地上：“這是監(jiān)察隊總部和影霧區(qū)的地圖，我叛逃時偷偷畫的。影霧區(qū)的入口在鐵廠后面的廢棄隧道，我們可以從那里進去，避開外面的監(jiān)察隊?！?/p>

白鳥澄蹲下身，指著地圖上的一個紅點：“這里是影霧區(qū)的補給站，我聽林醫(yī)生說過，里面有反抗軍留下的物資和緩毒劑——我們可以先去那里補充裝備?！?/p>

徹看著地圖上的路線，聽著同伴們的討論，心里的絕望漸漸被驅(qū)散。他曾經(jīng)以為自己只能一個人走下去，只能一個人去救月，去對抗監(jiān)察隊。但現(xiàn)在，他有了隊友，有了能并肩作戰(zhàn)的人。

“好?！睆攸c了點頭，他收起影刃，看向眾人，“現(xiàn)在，我們先離開這里，去廢棄隧道。記住，從現(xiàn)在起，我們要活下去，要救月，要摧毀監(jiān)察隊的陰謀?！?/p>

零舉起改裝槍，做了個“出發(fā)”的手勢：“沒問題！不過先說好了，遇到影染者，我負責遠程輸出，你們負責近戰(zhàn)——我可不想被那些‘怪物’摸到。”

霜收起地圖，握緊影刃：“我會殿后，你們先走。如果遇到影衛(wèi)，我來對付——我比你們更了解他們的招式?！?/p>

白鳥澄將凈化槍背在背上，手里拿著一把從影衛(wèi)身上撿來的匕首：“我會注意周圍的陷阱，也會幫你們處理傷口——林醫(yī)生教過我一些急救知識?！?/p>

四人并肩走出房間，朝著廢棄隧道的方向前進。通道里的紅光還在閃爍，影染者的嘶吼聲隱約傳來，但他們的腳步卻無比堅定。徹走在最前面，他的肩側(cè)還在滲血，但他卻感覺不到疼痛——因為他知道，他不再是一個人。

在他們身后，監(jiān)控屏幕突然亮了一下，白西裝男人的臉再次出現(xiàn)，他端著紅酒杯，看著四人的背影，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深：“很好，隊友、信念、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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