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法醫(yī),東西都收拾妥當了嗎?”傅競野把桌上的文件碼得整整齊齊,指尖在文件夾邊緣敲了敲,“下班我去接你吧”
簫桁端著咖啡杯剛要邁步,聞言頓?。骸斑€沒。不用接,我……”
“沒事,”傅競野直接打斷,眼里亮得亮的,“我跟你一起回去收拾,完了直接去我家——我媽燉了湯,說非得等你到了才肯開灶。”
簫桁看著他那副樣子,嘴角動了動。看著他盼著回家的模樣像小學生等著春游,要是身后長了尾巴,此刻怕是早搖成了螺旋槳。
“今天能早點走,”他抿了口咖啡,熱氣模糊了鏡片,“把這具標本的固定液換好就成?!闭f罷轉(zhuǎn)身進了標本室,白大褂的衣角掃過門框,帶起一陣極淡的消毒水味。
傅競野在外面坐不住了。
先是盯著手機屏幕上的時間跳了兩分鐘,又起身看了眼墻上的掛鐘,接著就在標本室門口來回踱步,鞋跟敲得地面篤篤響。最后實在耐不住,悄悄扒著門縫往里探,聲音壓得像蚊子哼:“簫法醫(yī),好了沒?”
里面沒應聲。
他正想再問,門忽然開了。簫桁正摘手套,指尖勾著乳膠邊緣往下褪,露出的手腕線條干凈利落。傅競野立刻湊上去,左手遞濕巾,右手拎外套,活像個待命的小奴才:“簫法醫(yī),我去開車,門口等你哈!”話音未落,人已經(jīng)一陣風似的沖了出去,背影像輕快的小狗。
簫桁望著他的背影,無聲地笑了笑。都2打頭的人了,怎么還跟小時候似的,總愛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像個小孩一樣。
傅競野探過身,替他把安全帶拽過來扣好,指腹不經(jīng)意擦過他的腰側(cè):“系好了”
“嗯?!焙嶈鞈寺?,目光落在窗外掠過的街景上。
“上次去你家還是黑天,”傅競野發(fā)動車子,方向盤在手里轉(zhuǎn)了個漂亮的彎,“都沒好好看看你房間什么樣,是不是還跟以前一樣,書堆得比人高?”
簫桁沒接話。上次傅競野去他家,還是上個月他易感期失控的那晚,混亂里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熱意,此刻被提起,耳根忽然有些發(fā)燙,只好輕咳一聲掩飾。
“你臉怎么這么紅?”傅競野眼尖,一只手把著方向盤,另一只手伸過來,掌心貼在他臉頰上,“是不是空調(diào)開太高了?”
“我沒事!”簫桁把他的手拍開,力道不重,卻帶著點惱意,“好好開車!”
傅競野嘿嘿笑了兩聲,沒再逗他,只是眼角的余光總?cè)滩蛔⊥瘪{瞟。
到了簫桁住處,傅競野跟著上樓。推開臥室門,一眼就看見衣柜——里面的衣服幾乎是清一色的黑白灰,像他本人一樣,素凈得沒什么煙火氣。
“簫桁,這些都要帶?”他拉開衣柜門,指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問。
“不用,就待幾天。”簫桁從里面拿出兩件衛(wèi)衣、兩件外套,都是最基礎的款式。
傅競野早把自己的書包撐開,往里面塞了件駝色的厚外套:“這個帶上,你穿這個好看,顯氣色?!?/p>
“拿太多重?!?/p>
“沒事,我拎著。”傅競野拍了拍自己的胳膊,肌肉線條隱隱可見,“我有的是力氣。”他恨不得把整個衣柜都搬空,把簫桁從頭到腳換個遍,把他打扮的像新婚回家探親的小媳婦兒。
路上,傅競野把空調(diào)調(diào)得更暖了些:“你睡會兒,到了叫你?!?/p>
簫桁起初還坐得筆直,后來車搖搖晃晃的,加上暖氣熏人,眼皮越來越沉,不知不覺就歪著頭睡了過去,呼吸輕輕掃過頸側(cè)的圍巾。
出發(fā)時天剛擦黑,等下了高速,月亮已經(jīng)爬得老高,清輝把前路照得一片亮堂。傅家別墅的地庫寬敞得能停下幾十輛車,傅競野卻熟門熟路地把車停在A庫最靠邊的位置——這里離電梯近,而且他開車少,停這兒省得擋著別人。
熄火,解安全帶,傅競野動作輕得像怕驚擾了什么。他探過身,小心翼翼地托住簫桁的腦袋,另一只手替他解開安全帶,指尖碰過他溫熱的耳垂時,自己的心跳先漏了半拍。然后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柔得像棉花:“醒醒,到了?!?/p>
簫桁迷迷糊糊睜開眼,睫毛上還沾著點困意:“到了……”
“嗯,”傅競野把他落在肩頭的圍巾往上提了提,裹住半張臉,臨下車前又拍了拍他的背,“我去拿后備箱的東西,你慢點?!?/p>
“你多久沒來了?”傅競野左手拎著自己的行李箱,右手提著簫桁的書包,沉甸甸的。
簫桁兩手都拎著給傅家父母買的禮品,是上好的茶葉和滋補品:“有段日子了?!彼Я俗恚严掳吐竦酶?。
“欸,”傅競野忽然用肩膀頂了他一下,聲音里帶著點促狹,“你看咱倆這樣,像不像結(jié)婚回門探親?”
簫桁抬腳就往他鞋上踩了一下,力道不輕不重:“等會兒我不會幫你說好話?!?/p>
“別別別!”傅競野立刻告饒。
剛推開別墅大門,傅競野就揚著嗓子喊:“爸!我們回來啦!”把東西往沙發(fā)上一放,人已經(jīng)躥到了客廳中央。
傅承安正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聽見聲音立刻起身,幾步走到門口,先把簫桁手里的禮品接過來,推著他往屋里走,笑得眼角的皺紋都深了些:“哎呀,簫桁來啦!快進屋,外面冷壞了吧?”又轉(zhuǎn)頭對還傻站在門口的傅競野說,“把門帶上,太冷了。”說完就拉著簫桁往廚房走,“你阿姨燉了當歸羊肉湯,就等你呢……”
傅競野:“……爸?”
他站在原地,看著那兩人的背影消失在廚房門口,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多余的。
行吧,果然簫桁才是親兒子。他撇撇嘴,認命地回身關上門,心里卻甜絲絲的——不管怎么說,總算是把人帶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