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斷續(xù)續(xù)連著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難得一連幾天沒人來問診的,沐安年在家中百無聊賴的翻看著一些雜史野記,正所謂偷得浮生幾日閑。
外頭積雪都快有三尺高了,院子里那棵棗樹的枝椏“劈啪”“劈啪”接連被壓斷了好幾根,沐安年隔兩個(gè)時(shí)辰就要掃掃門前的積雪,否則一放晴,連門口也踏不出去。
臘月二十五下午的時(shí)候,天依舊是灰撲撲的,但雪花終于不再飄了。遠(yuǎn)山近景皆被純白掩蓋,茫茫然難得見一抹松綠。
掃完雪,沐安年把掃帚隨手?jǐn)R在犄角旮旯里,跨進(jìn)房間里,小黑盤踞在燒的正旺的炭盆旁,閉著黑豆眼睛悠然的擺著尾巴打瞌睡,在它的旁邊擺著一個(gè)粗瓷碟,里面有兩顆洗的干凈的生雞蛋。
“還是不吃???”沐安年蹲下身察看了那兩顆完好無損的雞蛋,雖照常理說,蛇冬眠時(shí)不需要進(jìn)食,可小黑哪里像是在冬眠的樣子?精神頭比他還要好些,從大早上就開始鬧騰直到后來他把不小心闖進(jìn)屋里的野貓趕到外屋去才消停下來。
沐安年用修張的指尖戳了戳小黑的尖腦袋,他算是知曉了,這蛇大概有了些許靈性,倒是挺會(huì)擺譜子給人看。
“不吃就罷了,還便宜不得你,這兩顆蛋是我僅剩的了,給你你還一臉嫌惡的樣子,不知好歹的蛇。”
這下,被戳了腦袋的妖主殿下猛的睜開黑豆眼睛,冰冷如渣子似的目光直直落在沐安年身上,到底是誰不知好歹!
“好罷,好罷,說你兩句還不成了,好生沒趣。”沐安年把瓷碟朝小黑邊上推了推,起身去了后院的廚房里。
“沐大夫…沐大夫…沐大夫…”砰砰砰的敲門聲與中年漢子急促的呼喊聲打破了小院的寂靜,在后院廚房里忙碌的沐安年聽到叫門聲忙不迭放下菜刀,熄了爐火,出去迎門。
“牛大哥,這是怎的了?這么慌做甚?”
那被沐安年稱做牛大哥的中年漢子原名牛忠,四十歲上下,黃黑臉,寬額頭,厚嘴唇,身材中等顯得很壯實(shí),是村子里的出色的獵戶。
牛忠在門口不停踱步,滿臉焦急之色,看到沐安年開門之后欣喜若狂:“哎,沐大夫,我兒子被埋在雪里好幾個(gè)時(shí)辰,這才剛挖出來,人都凍的僵硬了,眼見著都快…都快…唉…你快些拿起行頭隨我走一趟罷?!?/p>
“什么?”沐安年大驚,旋即恢復(fù)鎮(zhèn)定,“大哥,你稍等我一等,我這就去取了藥箱。”
匆匆奔回屋,披上一件棉襖,提起藥箱,末了想起小黑,叮囑了一聲:“小黑,外頭天冷,你呆這可別瞎跑,我去去就回來。”
小黑窩在褥子里,聞言頭也未抬,待沐安年腳步漸遠(yuǎn),褥子里的小黑便憑空消失了一般不見了。
村子里平常行徑的路上,只有兩道人影柱著粗樹枝,踏著雪,步伐不快卻急切。
“牛大哥,你與我說說這是怎么個(gè)回事?好好的怎么被埋在雪里了?”
牛忠聽得此話哀嘆連連,良久方說:“今早,我、田哥、大壯、海子和我家小兒帶了幾頭獵犬想去山頭里尋獵,哪知?jiǎng)傋叩脚=巧缴降紫?,上頭雪塊就呼啦啦撲天蓋地朝我們涌來。我和大壯離的遠(yuǎn)些,只是被雪浪掀翻了,可憐我家小兒被挖出來的時(shí)候只留下一口氣吊著了,至今昏迷不醒。沐大夫,你可得救救他,我家就養(yǎng)活了這么一個(gè)兒子。”
“牛大哥莫急,我定當(dāng)竭力而行。”
說話間,牛忠的家已是近在眼前了,農(nóng)舍里左鄰右舍來來往往倒是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