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鎮(zhèn)內(nèi),大街上一片蕭條,曾經(jīng)的繁華喧囂像是一夜之間便被惡魔詛咒了一樣,除偶爾有幾個面黃肌瘦的災(zāi)民在破敗臟亂的角落里蜷縮著呻吟,再無其他。
問蒼隨著沐安年一一走過大街小巷,看到因病痛折磨而生不如死的人,看到為了填飽肚子而抓著老鼠不放手的人,看到因失去親人而嚎啕大哭的人。
“看到了嗎?因為你們妖界的一時疏忽,我們普通的凡人需要承受多么殘酷的代價?有個孩子在襁褓里還未睜開雙眼看看這世界,就因一場疫病失去了幼小的生命;有個婦人曾在這里苦苦跪著求我,求我救救她的孩子,而我卻無能為力;有個老人年近八十,但一場洪水卻奪取了他兒子,他媳婦,他孫子的性命。問蒼兄,不知你看到聽到這些作何感想?”沐安年譏諷的問他,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大概從不知曉一個普通人要活下去的艱辛與困難吧!
瞧著一張張因為饑餓病痛而變得麻木絕望的臉,問蒼臉上連一絲憐憫的神色都未曾有過,他一直是很淡漠的、很冷靜的作為一個旁觀者遠遠的注視著這一切,面對沐安年的質(zhì)問,也一言不發(fā)、沉默以對。
他見過數(shù)不清的比這還要殘酷的多的大型災(zāi)難,甚至比這些人還要絕望空洞的面容,那是種,連自己是否還活著都不清楚的模樣,他自己也曾經(jīng)清楚的感同身受過。大約是在數(shù)萬年前了,妖界遭遇空前絕后的毀滅性大災(zāi)難,他記得他那時還是一條不懂化形為何物的小蛇,初夏的陽光懶洋洋的透過樹葉的影子,落下一點點不規(guī)則的形狀,他當時才吞下一枚雞蛋正盤踞在一顆老樹下消食??梢粍x那,天上的日頭突然被迅速飄來的烏云遮住,轉(zhuǎn)瞬大地開始崩裂,樹木石塊山林成片的崩塌,不遠處的高山上火山噴發(fā),驚起漫天煙霧滾滾,赤紅色的溶巖漿如泉水一樣汩汩流出,所到處,生靈涂炭。而天上又開始下雞蛋那么大的冰雹子,正好有一顆砸到了正在逃跑的他的頭上,他正掙扎暈乎著的想要繼續(xù)逃跑,雖然他也不知道躲哪里能夠躲掉這場可怕的災(zāi)難??删驮诖藭r,身旁一顆大樹轟然倒下,恰巧壓住了他的身體,雖幸運的沒有死成,但卻倒霉的使他動彈不得,這比死亡更難讓人痛苦。他不停的向每一個路過的妖怪求救,但卻沒有一人能為他停下腳步,幫他一把,他以為他是死定的。即使最后他從那場幾乎能夠毀天滅地的災(zāi)難中僥幸活下來了,他依靠的始終都只有他自己一個人而已。
看著問蒼無動于衷的反應(yīng),沐安年突然感到十分悲哀與挫敗,這妖根本不懂何為愛,何為情,也許連心也是沒有的吧.........
“算了,問你也是白問,你從來不會在乎別人的生死吧!”
“是。”
很干脆利落的回答,其實他早就應(yīng)該知道的,但聽到心里還是莫名的堵得慌,這妖心中從來就沒有別人的存在,也...大概永遠不會有他的存在.......
沉默,兩人慢慢的走著,誰也不先開口,在長久的沉默之后,沐安年總是先妥協(xié)的那個。
“那你可曾有過在乎的人?”或許答案已經(jīng)注定,但他也想不死心的問一問。
問蒼側(cè)頭瞧了一眼沐安年,臉上帶著疑惑,“既無人在乎我,我又為何要在乎別人?”
沐安年卻被這短短的一句話聽的愣住了,腳步生了根似的停在了原地,他抬起頭,凝視著那妖的側(cè)臉,就好像以前從未認識過他一樣。從側(cè)面看,那妖的眼睛顯得格外深邃,也格外的漠然,可沐安年卻,突然找到了那妖深埋在眼底的、或許連他自己都忘了的孤寂。
真的,有時候,讀懂一個人,只需要一個眼神,一句話,或者一個笑容。
“你........”
“嗯?”問蒼頓下腳步,側(cè)頭與沐安年對視,不曉得這人葫蘆里買的什么藥,這兩天老是結(jié)結(jié)巴巴的!
“問蒼兄,你是不是……”也會想要有一個人陪著你?話說了個開頭,沐安年就住嘴了,無論是猜對猜錯,那妖肯定都是不會承認的。
那妖自在慣了、淡漠慣了,也孤單慣了……
(好困~先寫到這里吧~米納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