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白甜的告白現(xiàn)場。
0.
白糖遠遠地看到了那顆果樹,上面的果子香氣四溢嬌艷欲滴。
1.
和風曉旭,晨光熹微。星羅班門口,白糖上躥下跳,口中念念叨叨。
“白糖,你大點聲,俺們真的聽不到……”
說話的是大飛,他手里抱著小青的衣服,一臉無奈。
白糖急了,他明明能聽見自己的聲音,還很響亮。于是他又重復了一遍,只換回了大飛的持續(xù)懵逼。
然而下一秒他撒開腿狂奔,因為小青師姐的水袖已經(jīng)抽向了他——
“白糖!!逗我們有意思嗎??!”
2.
“哼……早就告訴你這個丸子,不要亂吃東西了。”武崧叼著一根草,眼瞼相闔,說不出的幸災樂禍。
白糖跳起來準備反駁,話出口卻泥牛入海。他氣極,干脆一鈴鐺杵了過去。
就在剛才,白糖唇語手語并用,終于讓眾貓了解了情況——一次由貪吃引起的事故——白糖說的話只有他自己能聽見。
這邊倆貓不安分,那邊大飛小青倒懂事,道:“班主婆婆,這種情況您見過嗎?”
“見是見過的。我記得,記得……”婆婆說話漏風,“哎呀……貓老了,想不起來了?!?/p>
眾貓汗顏,雖然早已司空見慣。
“班主婆婆,還是我來解釋吧。”榮光將婆婆扶到太師椅上,雙手背后,娓娓道來。
傳說在元初鑼樓附近生長著一種奇樹,看上去和普通的樹無二,但所產(chǎn)的果實卻神異無比。
服下果實的人會被特殊的韻力包裹,免受混沌侵蝕。但副作用同樣可怕,其中一點就是——旁人無法聽見服用者的聲音。
榮光頓了頓,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眾貓正神采奕奕地看著他靜待下文。他苦笑一聲,剛要繼續(xù),卻被婆婆打斷。
“啊,這么一說,我好像想起來了……”
婆婆忽然上線,攥著手杖,顫巍巍道。
“關(guān)于這種果實,傳說很多,至今沒人見過,沒想到被白糖碰上了?!?/p>
婆婆嘆息,頗有哀其不幸怒其貪嘴的意味。
“有貓說,果實會使貓喪失韻力;有貓說,它的效果無法解除;有貓說,它會屈從于更強的韻力;更有甚者說,它會使貓死亡……”
大概是死亡的話題太過沉重。語畢,空氣似乎凝固了,只有外面的雨聲回蕩在樓里。
滴答,滴答。
3.
偌大的竹樓里,只有白糖和武崧二人。
白糖現(xiàn)在還不知面臨著怎樣的危險,呆在這比較安全;武崧也被勒令看守白糖。其他貓則外出研究果樹,尋找解藥。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與之一同流失的是白糖的韻力和體力,留下了恐懼。
婆婆所說的第一個傳言已經(jīng)應驗了,如果這樣下去后果不堪設(shè)想,說不定真的會死……
奈何白糖根本無法表達自己的驚恐。所以武崧看見的只是白糖不停地原地打轉(zhuǎn),時而捶胸頓足時而跪地長嘆,肢體語言不可謂不豐富。
武崧能隱約感覺到,白糖是在感慨貓生不幸。
白糖沉默半晌,又突然爆發(fā)了。
可能是因為激動,他一腳帶翻了椅子并踩在上面,居高臨下地瞪視武崧,口型由念叨變成吶喊,一邊喊還一邊揮舞著鈴鐺。
武崧想阻止他,說丸子你這樣只是白白浪費體力,卻被白糖的鈴鐺懟回座位上。
這回不是隱約了。武崧想,他非常確定,白糖在跟自己說話。
4.
怎么辦……怎么辦……
我會不會死啊?
我……就要死了?
韻力和體力正加速流失。這讓白糖想起了一句話——被提前告知的死亡比突然的死亡來得更痛苦。
腦子里忽然閃過很多東西,那是白糖的不舍。它們斷了他所有的后路,卻讓他懷著希望孤注一擲。
但是現(xiàn)在他很可能就要失去它們了。
白糖沒來由地急躁了。他迫切地想要說出來——有些東西太珍貴,珍貴到連當作陪葬都可惜。
恍惚間他看見自己踩在椅子上面,沖武崧大喊些不著邊際的話——那些話確乎在他心里隱藏太久了。這是他第一次正視自己對武崧的感情……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說不清的感情在他腦中叫囂,再沖進四肢百骸。所剩無幾的韻力被引得震顫起來。
這時,那顆安靜的種子,掠過一抹微不可察的金光。
5.
“……”
“我還沒給小青師姐送過禮物!”
“我還沒陪婆婆跳過廣場舞!”
“大飛的八仙魚丸面我還沒吃夠吶!”
“糖稀魚丸!”
“火鍋?。 ?/p>
“這個沒吃過……!那個也……!”
“還有還有……”
“我給你說啊……”
“第一次見你我還覺得挺帥的,沒想到是個臭屁精哈哈哈……”
“……”
“……”
……
大概是因為說的太多,精疲力竭使他不得不放下了鈴鐺。最后的最后他放慢語速,用琥珀色的眸子死死盯著武崧。
“哦對了,有個秘密,我從來都沒告訴你喔。”
他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傻笑,仿佛用盡了半生的勇氣——
“我喜歡你,武崧!”
6.
武崧愣愣地看著白糖的嘴一張一合。
有一瞬間他甚至以為是自己聾了。可是雨聲明明那么真切,一滴一滴敲打在他的心上。
又有那么一個瞬間他恍然如夢,夢醒了白糖還會像以前一樣在他耳邊聒噪。
這讓武崧覺得他們活在兩個世界……好比兩個人被一道墻分隔開來,一邊的人拍著墻說我的新娘跟別人跑啦我很傷心,另一邊的人也拍墻,說不哭摸摸頭魚丸面不加醬油也能吃。
——固執(zhí)地希望他安好,卻不知道他正在經(jīng)歷著什么。
武崧討厭這種感覺。從前是,現(xiàn)在更是。
所以他非常想把白糖打下來冷靜冷靜。他不知道白糖經(jīng)歷著什么,他只知道白糖需要休息。
要命的是這丸子也很固執(zhí)——方腦殼程度跟自己不相上下。他要是想說什么那就一定要說完的……何況這些話還是對自己說的。
武崧猶豫了。
就在他猶豫的那一秒,丸子周身的韻力漸漸扭曲起來。武崧立即感知到狀況不妙,心里一震眼神一凜,心說這種關(guān)頭可別再出什么事??!
然后他就聽到了,久違的,白糖的聲音。
那聲音如驚雷般響在他耳邊——
“我喜歡你,武崧!”
7.
吼完那句話白糖如釋重負。
臭屁精聽不到的吧?聽不到的吧?如果聽到了會被他笑話的……
得意地笑了笑。
用力壓下心頭的一絲落寞。
啊,自己失去的韻力和體力也恢復得差不多了。
這樣的話,死了也……
什么?啊?恢復?
藥效解除了?
那就是說,他的話,武崧都聽見了?
白糖的手下敗將數(shù)不勝數(shù),凈化過宗主打敗過黯——他可以在戰(zhàn)場上威風凜凜一騎當千,但這種時候他只能呆在原地不知所措,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孩。
武崧提著哨棒一步步走過來。
白糖慌了,原本輕松的表情出現(xiàn)裂痕。
“你這個丸子……說這種話的時候……不知道小聲一點嗎!?”
終于武崧站定在白糖面前,剛才的氣勢洶洶化為泡影。他別過頭去,在白糖看不見的地方紅了臉。
“我也……”
同樣是拿出了莫大的勇氣,武崧輕聲道,
“我也喜歡你,丸子?!?/p>
8.
武崧靠的越來越近,直到雙手搭上白糖的肩。白糖低下頭,耳朵不停地抖動。
“臭屁精,我……”白糖的聲音悶悶的,竟還帶著一絲委屈。
“嗯?”
“喵嗚——”
9.
砰!
突然一聲巨響,星羅班的大門應聲倒地。小青一行人站在門口,四臉尷尬。
空氣仿佛凝固了,只有雨滴的聲音歡快地響著。
大概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有貓開口了。
“恭喜白糖……雙重意義上的。嗯?!?/p>
【fin】
“70分的卷子……”你垂頭喪氣地看著手中的試卷,紅色的八叉刺痛了眼球。輕輕咬著下唇,任心思兜轉(zhuǎn)千遍,終是認命般嘆了口氣,推開家門走了進去。
【白糖】
擺出橫掃千軍的架勢,眼神灼灼盯著桌上的魚丸——口水早已淌成小溪??吹侥氵M來微微一怔,然后笑著打招呼。
“你終于回來啦!快來快來,我買了新鮮的魚丸,還是熱的呢!”
“什么——?70分?!”才得知消息的白糖驚訝地喊出聲,“居然,居然——”
“及格啦!太棒了,不愧是我天才白糖的兒子!”
“達不到平均分也沒關(guān)系!只有有信念,就一定能成為強者!”握起拳頭,張目眺望窗外的夕陽,細碎的光點撒落在他的白毛上,染出一片橘紅。
“別傷心啦!我當年就是這樣過來的嘛——”
安慰的話說出一半,白糖好像意識到了什么,于是悲愴地大呼:“??!魚丸都涼了!”
【武崧】
“怎么回事?考這個分——丸子知道嗎?”
放下手中哨棒,緩緩轉(zhuǎn)過身來,神情無比嚴肅。也罷,驕傲如他,肯定不希望兒子考成這樣。
定了定神,你已然做好面對狂風暴雨的準備。
卻見武崧遲遲不開口,只望著你,眼底流動著淡淡的光。霎時間他想到了許多——曾經(jīng)的失敗也好,自己的努力也好……便闔上眼,將苛刻的責罵盡數(shù)化為一句:
“不許氣餒。百煉成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