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樹做的兩只箱子送到了香粉宅,成色很好,下人丫鬟們也都圍著摸來摸去,說是沾沾喜氣。
翠兒臉上溫婉的笑著,沒了父母,只好親手將兩匹絲綢放入箱中。與此同時,喜帖也開始四處派送了。
婚期定在端午節(jié)的前一天,歡歡喜喜。
翠兒和沈離成親那日,君君偷偷離家,去了第一次拉著阿城去的那家酒肆。本告訴自己不要哭,卻還是忍不住一邊喝酒一邊落下淚了。
不知什么時候,前面湊上來一個錦服少年,眉清目秀的模樣,笑嘻嘻的看著她,臉上透著幾分揶揄和打趣:
張坤我說姑娘,你為什么哭起來也這么好看?
君君愣了愣,慢慢止了哭聲。訝異得打量著前面的唐突少年,臉上淚痕猶自斑斑。
卻見了少年沖她神秘一笑,伸手抓住自己的兩只耳朵,鼓起兩腮,翻起白眼。對著她的扮起癩蛤蟆的鬼臉。
這個人比阿城活潑可愛多了。君君沒忍住笑了出來。
張坤嗯,果然還是笑起來好看些。
少年摸著下巴,帶著幾分風(fēng)流倜儻的氣質(zhì)。
少年自我介紹,姓張,單字一個坤。
然后坐到君君對面,皺著好看眉的問她:
張坤你為什么一個人在這里喝酒?
君君因為我是從一場討厭的婚禮上逃出來的。
君君低下頭。
張坤說:
張坤這么巧,我也是從婚禮上偷溜出來的。
張坤告訴她,自己從揚州來,代替父母參加一位表姐的婚禮,怎奈婚禮上百般無聊,于是偷偷溜了出來。
君君回去的很晚,喝完酒,為安慰她,張坤請她去了梨園看戲,他們并肩而坐,張坤買了糕果茶點給她,像寵著一個鬧脾氣的小孩兒一樣。
看完戲,分別之前,兩人又在護城河的橋上坐了一會兒,畫舫里傳來幽怨的琵琶聲,凄凄涼涼,嫩綠的柳枝垂在肩頭,張坤摘了片柳葉放在嘴邊,嗚嗚咽咽地吹了曲兒湊景。
曲子是常聽的曲子,長相思。
長相思,長相思。欲把相思說似誰,淺情人不知。君君聽著聽著,突然就放聲大哭起來。
回去時,已是很晚,君君從翠兒的窗外路過,看到她房里的燈還沒熄,亮堂堂的,龍鳳燭正燒的熱烈。
這一夜,圓月高懸,注定有人紅綃帳暖,有人孤夜無眠。
豎日早飯時,翠兒梳起了夫人髻,如緞青絲簪上金雀玉搔頭,露出潔白的頸項,君君偷偷看她,見她面色紅潤,眼神溫柔,雖已不是最絢爛的年華,卻端端是美得令人炫目。
沈離就坐在她旁邊,自然而然的成了一碗粥體貼地送到她面前,然后兩人相視一笑。
君君忽然就覺得嚼在嘴里的米飯難以下咽,于是推開面前的碗,找了個借口,準備逃開,卻突然被翠兒叫住,說是自己得一個姑家表弟一會兒要過來,叮囑她好生梳洗打扮一番。
意思再明顯不過了,翠兒要替她說親。
她才1十五歲,她翠兒卻二十六歲了才成親!君君下意識地正想拒絕,卻忽然看見沈離的臉,他似乎什么都沒聽見,認認真真的低頭夾菜吃飯,無動于衷,臉上也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君君心里像是被玫瑰上的刺爾猛的刺了一下,眼淚忽然就不爭氣的往下掉,在沈離和翠兒驚異的目光里,哽咽著答應(yīng)了一聲:
君君好
轉(zhuǎn)身奪門而出。
家丁表少爺家里是在揚州開鏢局的,聽說本人武功極好,人長得也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呢。
丫鬟一邊給君君梳妝打扮,一邊興奮地說。
君君燦若春花的臉上卻是興致缺缺
不情愿的走到前廳,揭開一排水晶珠簾,君君一眼看到椅子上翹二郎腿,懶洋洋搖著扇子的少年,他臉上還抹了一層……水粉,還有嘴上抹了一層……胭脂膏子?
君君張坤?
君君吃了一驚。
張坤也吃了一驚,
張坤是你。
說完猛地想起什么似的,慌忙背過身去,拿袖子拼命的往臉上和嘴上抹。
原來張坤和她一樣,同她的見面也非常不心甘情愿。于是來時偷偷包了一些胭脂水粉涂在臉上,扮成娘娘腔的模樣嚇唬一下對方,好讓對方知難而退,可是卻沒料到相見的人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