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是北京時間六點整)

一大清早，顧海是被老人機的報點兒聲吵醒的。以往他都是五點準時醒，昨天折騰得太晚了，前半夜找住處逛夜市，后半夜聽了半宿的蛐蛐叫，天亮了才閉眼。

不過顧海的精神頭兒很好，從吱扭扭的單人木板床上下來，穿上三十塊一雙的球鞋，簡單地洗漱了一下，騎上那輛二手自行車就出門了。

一路上都是神清氣爽的。

白洛因反之。

他早上起來頭疼欲裂，胃口還很難受。他對昨晚的記憶已經(jīng)模糊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來的，就記得他去吃燒烤，然后碰到了顧海，他們聊了一會兒，之后的事情就回憶不起來了。

白洛因看了一下表，已經(jīng)六點了，今天注定又要遲到。

在鄒嬸的早點攤上吃了一碗豆腐腦，胃口總算好受了一些。白洛因給錢的時候問了一句

白洛因嬸子，您知道衣服上有血怎么洗掉么？

白洛因斷定是個女人就知道。

鄒嬸先拿涼水泡一段時間，然后用硫磺皂搓幾下就掉了。你要是實在洗不掉就拿過來，我給你洗

白洛因不用了，我自己能洗干凈

白洛因付了錢，沒有直接去學校，而是先回家把顧海那件背心泡在了洗衣盆里，然后才出了門。

沒走多遠，就碰上騎車過來的顧海。

顧海的車完全不用車鈴，騎起來整個車身都嘩啦啦響，要多拉風有多拉風。車閘不好使，幸好顧海的腿足夠長，兩只腳直接著地，車才能順利停下。

顧海上來，哥帶你去學校

白洛因沒搭理顧海這一茬，顧自向前走著

白洛因就你那破車，我上去了就得散架

顧海你一個走路的還看不起騎車的？

顧海又把車騎上，保持和白洛因走路一樣的速度。

有個人在你身邊跟著，還弄出這么大動靜，不管是走路還是騎車，你總得和他說幾句話吧。白洛因沉默了一陣，眼神不自覺地朝顧海瞥了過去，發(fā)現(xiàn)他正在瞧著自己。

白洛因騎車有看旁邊的么？

白洛因提醒了一句。

顧海嘴里噙著笑

顧海前面不是沒有旁邊好看么！

白洛因裝作沒聽見。

白洛因你們家也住在這片?。?/p>

顧海是啊

顧海說得和真的似的

顧海一直都住在這一片

白洛因那以前怎么沒碰到過你？

顧海我今天第一次遲到?。∫郧拔因T車從這過的時候，你還沒起呢

白洛因這一片的街坊四鄰我差不多都認識，你爸叫什么？

顧?？桃廪D(zhuǎn)移話題。

顧海你怎么不問問我為什么起晚了？

白洛因心里和明鏡兒似的，可嘴上還得裝糊涂。

白洛因我哪知道

顧海你昨天晚上喝多了，我把你送回來，都到家門口了，你非要抱著我，死活不進去

白洛因你臉皮能再厚點兒么？

白洛因一臉嫌惡的表情

白洛因我抱誰也不會抱你??！

顧海這事可說不準，昨個是誰哭天抹淚地讓我聽他那段風花雪月的往事？我這肉串吃得好好的，你上來就抱住我，慧兒、慧兒的叫了我一身雞皮疙瘩……

對于昨天晚上說過的話，白洛因還是有一些印象的，現(xiàn)在想想也覺得挺邪門兒的，那么掏心窩子的話，怎么就和這么一個不靠譜的人說了呢？

顧海昨天晚上有個人喝多了，褲子都不脫就要撒尿，要不是我及時給他扒下來，他那褲襠到現(xiàn)在還是濕的呢

顧海一個人在旁邊念秧兒，白洛因心里早就開罵了。

顧海我說我不尿吧，他非得讓我把褲子扒下來，要和我比比誰的個兒大。白洛因，你說這種人是不是挺沒羞沒臊的？

顧海一邊埋汰著白洛因，一邊在腦子里回放白洛因喝過酒之后那副憨態(tài)可掬的模樣，越想越逗，自己在旁邊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

這一笑可算了惹惱了白洛因，白洛因往旁邊跨了兩大步，顧海覺察到了，猛蹬了幾下?？上н@個車不給力，顧海的速度還沒加起來，就被白洛因拽住了后車架。

顧海感覺后面一沉，白洛因已經(jīng)坐上來了。

顧海剛才讓你上來你不上來，非得損你幾句你才上來是吧？……呃??！……你丫的敢偷襲我！

膝蓋彎兒被踹了兩腳，顧?；剡^頭，看到了白洛因的后背。

顧海你怎么朝后面坐著啊？

白洛因懶得瞅你

車子在路上平穩(wěn)前行，后車架很窄，兩個人只能后背抵著后背，以一個kappa的姿勢穿過一條又一條街道。這還是白洛因第一次看著馬路在自己面前延長而不是縮短，以往都是步履匆匆的，從不知道早上的空氣這么好。

白洛因嘿，昨天你把我背回來的？

顧海微微揚起嘴角

顧海還真想起來了？

白洛因我猜的

顧海我已經(jīng)背了你兩次了，什么時候你也伺候我一回？

白洛因你不是長腿了么？

顧海那你也長腿了，我怎么背了你??？

白洛因你自己的事問我干什么？

顧海眼睛一瞇，手扶著車把開始調(diào)轉(zhuǎn)方向，專揀有石子、減速帶的地方騎，車身顛簸得快要散了架，可以想象白洛因坐在后面的滋味。

白洛因使勁抓住后車架上的一根鋼管，才避免被甩下去。開始還以為就這么一段路不好走，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顛簸狀況愈演愈烈，旁邊明明有好路，可這人就是不走。

白洛因你會不會騎車啊？

顧海這是騎車的最高境界，我在前面鍛煉著，后面還給你按摩理療，多純天然的養(yǎng)生方式

白洛因胳膊肘猛地往后一戳，正好戳在顧海的腰眼兒上，這一陣酥麻，像是觸到了電門，顧海深吸了一口氣，被頂?shù)牟课贿€在發(fā)燙，仔細咂摸一下，滋味兒還不錯。

今天的天氣，真是別樣的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