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約瑟夫傳

屋內(nèi)搖曳微弱的燈光，桌面上放置的燭臺是整個房間唯一的希望，除了它以外，只剩下病床邊的一位少年正坐在那里，安慰著即將離世的老人。

那老人家看上去已經(jīng)活了一大把年紀了，臉上的褶皺看上去像是脫了一層層的皮，眼睛已經(jīng)快睜不開了，想必視線也是朦朧的，除了黯淡的燈光以外沒有任何色彩可言。

夕陽...那種顏色的紅。老人正在努力地回想著生前的一切，眼角處不禁流下了一道淚。

伊索怎么了？您對自己的人生不滿，或者說還有什么遺憾嗎？

戴著口罩的少年坐在床邊，守候著老人最后的幾分鐘時光。

“不...我的人生很圓滿了...我不感覺到任何遺憾...”老人微微顫抖著的語氣說著道。

伊索那么您為什么要哭呢？

“因為...死亡并不可怕，眼淚也并非一定因為悲傷而流...這次是因為，你是我夢想中的送終人啊...卡爾先生...”

老人顫抖著的手慢慢伸向伊索，就算是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臉上依舊掛著微笑，那副對伊索仰慕，又或者說是對死亡仰慕的表情，讓人不寒而栗又為老人感到慶幸和溫馨。因為能把死亡當(dāng)成一種解脫的人，大多數(shù)都是善良的。

見狀，伊索一把握住了老人的手，雖然戴著工作時的白色手套，但是老人依然能感覺到溫暖。

伊索如果我是您夢想中的送終人的話，那么希望您的夢想能延續(xù)到下一世，我會為您守護靈魂的永恒的。

伊索平淡說道。

“那么真是太好了啊...”

隨著燭臺的微火熄滅，老人松開了無力的手，永遠閉上了眼睛。

......

伊索呼...

等待老人離去片刻過后，伊索深深嘆了一口氣，調(diào)整了一下口罩，整理了一下手套。放在一旁的工具箱被拉開，里面裝著的正是專門為死人整理遺容的化妝品。

伊索像是屏住了呼吸，手中的畫筆好似能勾勒出絕美而不失優(yōu)雅，不夾嫵媚...細心的眼神和手法，伊索的精力在此刻，是一天當(dāng)中最最集中，消耗最大的時刻。

他為死去的老人輕輕勾勒著眼眉，將原本毫無生機冰涼的尸體面部化出了色澤，活靈活現(xiàn)...輕輕抹上粉白的胭脂過后，又在兩處添上些許腮紅，還不忘在嘴唇上點綴著櫻桃。

伊索卡爾，沙比利時小鎮(zhèn)上一名出色的入殮師，這里也是他的家鄉(xiāng)。

......

不知道過了多久，伊索才從木屋中緩緩走出來，取下了手套和口罩，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眼神中是習(xí)以為常又有些許無奈傷心。

在木屋外面早已圍滿了人群，他們都是沙比利時小鎮(zhèn)上的居民，也是和伊索非常熟悉的好鄰居，也有很多人是伊索的追隨者。

“伊索，他...走了嗎？”

一位看上去有些微胖的大媽走上前來拉住伊索的手詢問著老人的情況。

伊索嗯。后事的話就讓家屬處理吧。我的工作已經(jīng)完成了。

說完，伊索繞了過去，轉(zhuǎn)身就離開了人群。背后開始議論紛紛...

死去的老人的家屬也在木屋外面等待多時，可能是因為那一刻從木屋走出來的是伊索而不是主治醫(yī)生，所以老人的家屬失聲痛哭...他們都明白老人死了，他們請伊索到來也是為了這個萬一，讓伊索送老人最后一程。

......

又完成了一項工作，又或者說這是日常，疲勞的伊索一回到家就直接躺在床上，沒力氣更換衣服。

此時此刻的他閉目養(yǎng)神，腦海里閃過的大多數(shù)都是死人快要死去時的模樣。那些人，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絲毫不畏懼，反而把死亡當(dāng)成是一種解脫。伊索心里明白，其實這跟自己也是有關(guān)系的。

小時候，父母被一場無名大火活生生燒死在了一家工廠，伊索的父母是那里的員工，可是被卷入了某場意外，導(dǎo)致工廠莫名起火，一夜之間所有一切灰飛煙滅，身為里面的員工的伊索的父母也是葬身火海...

父母的死訊對于年幼的伊索來說如同晴天霹靂，他萬萬沒有想到，幸福普通的一家人就在那么一瞬間，那么一會兒...只剩下伊索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直到后來的某一天...

十年前。

1904年。

......

今天是伊索十五歲的生日，靠著沙比利時小鎮(zhèn)政治社區(qū)人員的關(guān)心和資助，失去父母的伊索健健康康成長到了如今。

不過他還是像往年的生日一樣，不喜歡做一些排面上的事情，甚至連個生日宴會也沒有。盡管這一天他又照常收到了很多鄰居的生日祝福和一些小禮物，但是他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平淡無奇。

他不愛和別人說話，每天都在家里看些稀奇古怪的書，大多數(shù)都是關(guān)于人類死去過后的玄幻小說和靈魂法教，有些鄰居知道過后都認為伊索是個怪男孩，只有少部分知道伊索小時候不幸遭遇的人們能夠體諒到他，明白他心中的孤獨以及對死去的父母的思念。

十五歲了呢...伊索灰色的眼瞳里面映照著死亡的平淡和無感，他看向窗外，雨點輕輕敲擊著窗戶，街上的行人也紛紛跑回了家里的小院收拾衣物。帶著小孩的...跟隨著父母的...一幕幕美好的畫面讓孤獨的伊索感到不適。

他一把拉上了窗簾。

......

只想在書桌上泡一杯熱騰騰的咖啡來讓自己打起精神繼續(xù)閱讀的伊索，怎么樣也沒有想過，接下來的幾分鐘里面，他將改變自己的一生...

......

咚咚咚。破舊的木門被粗魯?shù)厍脫糁?/p>

到底是誰會在下雨天這么倉促？而且是來伊索家？難道是避雨的行人嗎？

伊索有些好奇，他慢慢走向門口，緩緩拉開。

吱呀——

眼前是一位高大的男子，穿著白色的雨衣，戴著一頂白色的高帽，下巴和上唇還有許多胡子，仔細一看雨衣里面還有一整套的白色西服呢。

維多利亞時代都快結(jié)束了，還有人追隨這種傳統(tǒng)的服飾打扮，想必不是貴族就是外面的生意人，反正不像是沙比利時小鎮(zhèn)上的人。

伊索打量了這個男人半天，見伊索沒有太大反應(yīng)或者做出別的舉動，男子才開口說話。

邁克爾請問，您是伊索先生嗎？

伊索我是。不用叫我先生。

伊索冷淡道。

邁克爾是您就好，我剛從沙比利時小鎮(zhèn)的政府社區(qū)處取到了關(guān)于您，伊索卡爾的一份授權(quán)書。

伊索授權(quán)書？什么關(guān)于我的授權(quán)書？

伊索一臉不解。

男子頂著雨水，從公文包里面拿出了一份文件，遞到了伊索的手上。

很好奇為什么自己的檔案里面會有別的授權(quán)書，伊索連忙拆開閱讀。

......

關(guān)于伊索卡爾的領(lǐng)養(yǎng)授權(quán)：

????伊索?·卡爾，男，14至15歲，幼年時期父母死于貝克氏軍工廠大火，由沙比利時小鎮(zhèn)政府社區(qū)資助撫養(yǎng)至今。

????現(xiàn)授權(quán)邁克爾?·勞斯先生領(lǐng)養(yǎng)及撫養(yǎng)權(quán)，伊索?·卡爾將被邁克爾先生于1904年5月11日領(lǐng)至勞斯家族撫養(yǎng)。以上。

????????????????????????????????????????????????1904年5月11日

......

伊索讀完整封授權(quán)書過后，確認了的的確確是沙比利時小鎮(zhèn)政府社區(qū)人員親自授權(quán)的過后才松了一口氣。

本來以為伊索可能會因為這么突然的一件事情而感到驚訝甚至還有可能會表現(xiàn)得不愿意被別的家人給領(lǐng)養(yǎng)，結(jié)果男子被伊索平靜的眼神給雷到了。

這孩子得是多么淡定啊...男子心里想著。

伊索所以?，F(xiàn)在開始你是我的父親了？

伊索問道。

邁克爾啊...咳咳...如果你不愿意的話，可以重新到你們社區(qū)那里去提出意見的。

男子有些拘謹?shù)馈?/p>

伊索不。這很好。如果有人愿意領(lǐng)養(yǎng)我那有什么不好的呢。只是我的父母都去世了，我希望以我自己的方式去銘記他們，我希望你們勞斯家族的人愿意幫助我。

伊索說道。

邁克爾你盡管說。

雨，慢慢停下了...陰暗，潮濕，用來形容這座木屋再合適不過了，又或者說，形容一個死去的人，一具尸體。

......

伊索...我希望，你們能支持我，資助我成為一名入殮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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