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她竟然為了這個是敵非友的婢女流淚了?他氣息奄奄之際,不見她落淚。她傷痕累累,被迫侍君也未曾流淚。妲己啊妲己……你讓我說什么好呢?
記憶輕的飄忽起來,他想起了他的母親,那個極為溫柔的女子。她滿含淚水的摸著他的頭,帶著他不曾理解的語氣,“虛兒,女人的眼淚最為珍貴,若是有一天,你愛上了一個女子,千萬不要讓她流淚?!彼浀卯?dāng)時他還不屑一笑,覺得母親實在是想的太多了,以他的性格,怎么會愛上別人呢?
妲己的眼睛里倒映著子虛恍惚的神色,他看著她,目光深邃而又復(fù)雜。忽的,他嘆了口氣,收回了手。妲己反應(yīng)不及,似乎從他的周遭感受到了淡淡的失落感,他再度的消失了。
……
樓閣之上,男子玩弄著秘葫,素白的手指泛著淺淡的紅色,蜜唇微張,喃喃道:
子虛“我究竟……為什么要聽她的呢?”
晚風(fēng)依舊迎著葉面沙沙作響,只是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給他答案。
又或許,答案淺顯易懂,只是他卻不愿相信,就如被蛛網(wǎng)束縛的飛蛾明明知道自己掙脫不開,卻還是忍不住去撲通,不愿去沉落。
瑞麗被妲己的行為感動,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妲己有片刻的恍惚,只覺那心底最柔軟的部分被碾壓的硬邦邦的,擠壓的肉似乎被劃破了皮層,血淋淋的。
原本溫柔的臉色也霎時冷淡了下來,不動聲色地安撫住她,再譴退了旁人。屋內(nèi)燈火搖曳,身后的影子也多了一絲孤獨感。妲己坐了下來,一手撐著額頭,遮住了雙眼。
所以說,剛剛……她錯怪他了嗎?
煩躁地扯下了頭頂?shù)囊恢轸⒒ǚ旁诹伺_上,發(fā)出了震響。里間的窗簾輕輕地搖晃著,眼前忽而出現(xiàn)一雙極美的狐貍眼,美的像是月色染上了白紗。只是那眼里緩緩涌現(xiàn)的濕潤霧色,倒是讓她呼吸一滯。她沒有忘記在她央求他放人的那刻,他漸漸濕紅的眼。
對不起……
她想她是愿意說這話的,只是如今他肯定生氣了吧。
他……會丟下她嗎?
眼珠子微微地顫動著,捧起一杯熱茶,那杯壁的點點溫暖傳到了手心才覺這夜里的冷清減了一些。自從來了這王宮,她就覺得自己愈發(fā)怕冷了。尤其是在這沉默的夜里,或許是心冷了,才覺自己也冷了。
窗簾擊打到了什么身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妲己警惕地出聲:
蘇妲己“誰?”
四周沉寂的一片,只有她的余音在裊裊流轉(zhuǎn),她彎著腰踱著貓步快速靠近了窗簾,眼眸微微瞇著,一把拉開,什么都沒有?
驚色淹沒在唇里,怎么會什么都沒有呢?不是他?
無意識地放下了手,心不在焉地往里頭走去。
就在她離去不久,窗簾之后恰是她所發(fā)現(xiàn)的地方隱隱顯露了人形,夜里的涼風(fēng)吹起他黑的如墨的秀發(fā),勾勒出那比萬紫千紅還要惑人的眼。那濃濃的情意匯作潺潺溪流從眼底流下直抵心靈西澗……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