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地推開后門,巧慧正在門后焦急地來回踱步,見到我忙沖了過來,眼淚都下來了,拉著我說道:“我的好小姐,總算是回來了,趕緊去見夫人吧。自發(fā)現(xiàn)你不見之后,夫人怕被嫡福晉與宮里知道,只讓告訴了貝勒爺,也派了人去尋,來來回回去了幾撥都沒見尋到人回來,夫人急得都哭了?!蔽译S她快步走到姐姐屋里,姐姐正坐在一旁用帕子拭淚,雙眼微微紅腫,八阿哥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低聲對她安慰,看見我進來,一臉寒霜地望著我。
我心中內(nèi)疚難過,低著頭請安,八阿哥默默地盯著我看了半晌,才冷聲道:“起來吧?!蔽铱聪蚪憬?,低喚了一聲“姐姐”,她卻并不看我,對八阿哥道:“既已回來,該如何發(fā)落,爺盡管處置。”扶著冬云的手起來,徑直進了內(nèi)室。我心中更是難過,走過我身邊時,輕扯了下她袖子,卻被用力甩脫了。
八阿哥道:“你姐姐自發(fā)現(xiàn)你不見了之后,到如今粒米未進,你倒是想出去就出去,也不替她想想。還有兩天便要進宮了,若是讓別人或?qū)m里知道了,別人會如何想?你都想過嗎?”
我含著淚,說道:“我在這個時候私自出府是我不對,可我就是因為知道一旦進了宮便再難出來了,也不可能像如今這般想怎樣便怎樣,凡事有八爺與姐姐兜著、掖著、寵著。就是因為再不可以了,所以才想出去走走……”
八阿哥聽我說完,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起身輕嘆口氣道:“出去大半天,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吧?!弊吡藘刹接滞O拢p聲道:“往后再不可如此了,我也會擔心的?!?/p>
悲傷在心頭彌漫開來,我癱坐在椅子上,還有兩天,可是離別的愁緒已經(jīng)讓我透不過氣來。巧慧慢慢走到我身邊,輕問道:“小姐……可是要傳膳?”我這才想起來五臟府的問題,忙著道:“傳,快傳!”我打算化悲憤為食量,飯菜端上來,拿起筷子便大吃起來。
塞飽了肚子,又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感覺能量又回到身體里了。悄悄地來到姐姐的房里,掀起被子便鉆了進去。姐姐嚇了一跳,回頭見是我,又轉(zhuǎn)過身去。我用手臂抱著她撒嬌道:“姐姐別生氣了嘛,都是妹妹不好,都是妹妹的錯,讓你擔心受驚了。別氣了,好嗎?”
姐姐被我纏得忍俊不禁,打了下我的手臂轉(zhuǎn)過身來,笑罵道:“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的難纏!”輕嘆了口氣,伸手輕理著我額前的碎發(fā)道:“你不見了的那一刻,我差點以為要失去你了!我如今不求別的,只求你能平平安安,我怎么樣都是好的?!蔽倚闹信庥縿?,摟著她道:“不會的,姐姐不會失去我的,你要相信我,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不會再闖禍惹事了!”她看我說得認真,點了點頭道:“我相信你?!?/p>
兩姐妹的頭貼在一起,我道:“今兒個我跟姐姐睡可好?”她摟了下我的頭,好讓我睡得舒服些,說道:“好——”兩人相視而笑,緊緊地依偎著彼此。我心里無比感激,在這個讓我無措與彷徨的地方,有她如此的疼我、憐我,使我不再感到孤獨與無依無靠,真是上天對我最大的眷顧。
姐姐已漸漸入睡,我卻毫無睡意,想著日間的事情。綠蕪的真正身份是什么?反賊……難不成還“反清復明”啊?腦中忽地閃過在醉月樓里的情景,手指不由自主地撫著嘴唇,冰冷柔軟的感覺仿佛仍在,趕緊攝住心神,不敢再細想。那個吻,根本算不上接吻,最多只是嘴唇碰嘴唇而已,在二十一世紀里根本不算什么,可我為何反應那么大?是因為知道他是未來的雍正,還是懼怕他成為皇帝后的殘酷?不管是什么,我只知道自己絕對、肯定不能喜歡上他,我可以喜歡任何人,但絕不能是他!我用手敲了敲發(fā)漲的腦袋,現(xiàn)在是康熙四十四年,離四阿哥當上皇帝還有十七年呢,我在這里想這些有的沒的干嘛?還是想一想明天該如何面對八阿哥吧。心事一放,倦意隨即襲來,不一會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