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不是危言聳聽,趁暗作亂、渾水摸魚是邪祟的天性,越是哭叫跑鬧,越是容易引禍上身而不自知。這種時候落單或自亂陣腳,極其危險。奈何個個魂飛天外,又怎么聽得清、聽得進,不消片刻,東堂便安靜下來,除了輕微的呼吸聲,就是細微的抽泣聲??峙乱呀?jīng)不剩幾人了。
忽然,阿丁哭道。
“手…手,阿童的左手!”
果然,他的左手也消失了。
左手!
電光火石間,魏無羨眼前一片雪亮,作祟之物、消失的左臂,連成一線。他忽然噗哈哈笑了出來。藍景儀氣道。
藍景儀“這傻瓜,這時候還笑得出來!”
可再一想,既然本來就是個傻瓜,又跟他計較什么?
魏無羨卻抓著他袖子,搖頭道。
魏嬰.無羨“不是,不是!”
藍景儀煩躁地要抽回袖子。
藍景儀“不是什么?不是傻瓜嗎?你不要鬧了!誰都沒空理你。”
金甜本剛想懟藍景儀,可藍思追制止要發(fā)怒的藍景儀,問道。
魏無羨肅然道。
魏嬰.無羨“這個不是莫子淵的爹,那個也不是阿童?!?/p>
他眼下這張臉,越是肅然,越讓人覺得果真有病。可這句話在幽幽的燭火中聽來,竟令人毛骨悚然。藍思追怔了怔,金甜搶先問道:
金甜.樂韻“為什么?”
魏無羨摸了摸金甜的頭,自豪的說道。
魏嬰.無羨“手啊,他們又不是左撇子,打我從來都是用右手,這我還是知道的?!?/p>
藍景儀終于忍無可忍地啐道。
藍景儀“你自豪個什么勁兒!看把你得意的!”
藍思追和金甜卻驚出微微冷汗?;ハ嗫戳艘谎邸;叵胍幌拢喊⑼雷约?,用的是左手。莫夫人的丈夫推倒妻子時,用的也是左手。
但是,白天莫玄羽大鬧東堂的時候,這兩個人忙不迭地抓人趕人,慣用的都是右手??偛恢劣谶@兩個人在臨死之前突然都變成了左撇子。
雖不知究竟是什么緣由,但若想探明作祟的是什么東西,必然要從“左手”下手。藍思追想通這一節(jié),略感驚疑,看了魏無羨一眼,忍不住想。
藍愿.思追“他忽然說這話,實在是……不像巧合?!?/p>
魏無羨只管觍著個臉笑,知道這提示還是太刻意了,但是他也沒辦法。好在藍思追也不追究。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掃過了剛哭暈過去的阿丁,落到了莫夫人身上。
視線從她那張臉往下走,一直走到她的雙手。手臂平平下垂,大半掩在袖子里,只有小半手指露了出來。右手的手指雪白,纖細,正是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不事勞務的婦人的手。
然而,她左手的手指卻比右手長了些許,也粗了些許。指節(jié)勾起,充滿力度。
這哪里是應該長在女人身上的手——分明是一個男人的手!
還沒等藍思追說話,莫夫人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反轉過去,刺向了她—金甜。
她出手極快,眼看就要抓住金甜的脖子。這時,魏無羨“啊喲”一聲大叫,撲到了金甜身前,幫他擋下了這一抓。
只見火光一閃,那只手臂剛抓住魏無羨的肩頭,臂上便冒起叢叢綠焰,立即放開五指。
金甜.樂韻“小叔叔!”
金甜擔心的大喊,將魏無羨扶了起來。
忽然,莫夫人栽倒在地,臉上血肉都被吸得只剩一層皮貼著一個骷髏頭。那條不屬于她的男人的手臂從她左肩脫落,五指竟然還屈伸自如,仿佛在活動筋骨,其上血脈和青筋的跳動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這個東西,就是被召陰旗召過來的邪物。
這條手臂一旦上身,被寄生的人即刻斃命,但在周身血肉被吸食殆盡之前,卻仍能在它的控制下行走如常,仿佛依舊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