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心丫頭,寸心丫頭!”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葉寸心無奈地翻了翻白眼,看來當初大鬧他的辦公室還是有點太輕了。
“寸心丫頭,怎么樣了?聽說你醒了,我放下手頭工作立刻就趕來了!”方旅長風一樣的走進來,無視陪在床前的雷戰(zhàn),眼里似乎只有他的寸心丫頭。
“方伯伯,我沒事,你不用太擔心?!睂τ诜铰瞄L的關心,葉寸心還是感到溫暖。
看著葉寸心那蒼白的臉色和因傷口疼痛而無法動彈的身軀,方旅長感到萬分心痛。
“丫頭啊,你如果有什么事,你讓我怎么跟你媽交代啊。”從小看著她長大的方旅長對她的這份關心沒有參雜一絲假意。
“那就不交代啊!”葉寸心調皮的對他眨了眨眼睛。
方旅長知道,她這是想讓他寬心,他深深地嘆了口氣:“要是讓你媽知道你是因為跟我的部隊進行對抗戰(zhàn)而受得傷,她一定會滿世界追殺我的。”
“所以啊,方伯伯,為了你后半生的幸福,我受傷的事你永遠都不能告訴我媽!否則就算我媽不計較了,我也會把你的辦公桌掀了,我可是說到做到!”
呦,威脅的味道!方旅長瞇著眼,看著眼前受了傷還不忘“警告”自己的小丫頭,玩味得說道:“你這是以下犯上,是要受罰的!”
“無所謂啊,大不了不當這個兵,反正我也有人要!”
本是調侃的一句話,讓方旅長挑了一下眉,仿佛想起身邊還有一人,轉頭看向雷戰(zhàn),似是帶有試探。雷戰(zhàn)沒有對接,抬頭望向天花板,好像沒有聽見他們的談話。
方旅長嘴角上揚,露出神經質的弧度,眼角的笑意更深,眼里的狡黠毫不掩飾:“丫頭,心動了?”
葉寸心盯著方旅長的臉,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都是只老狐貍!葉寸心撇了撇嘴,動個頭,動也不讓你知道!她不說,他也不再問,心里有些明了。
“對了,我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介于你這次的表現(xiàn),上面對你的表彰應該很快就會下來,如果沒有意外,應該是個三等功?!狈铰瞄L除了來看她,也是想將這個喜訊告訴她,希望她能夠盡快好起來。
三等功?這就意味著自己離雷戰(zhàn)的距離更近一步。葉寸心仿佛看到了曙光,勝利就在前方。她忽然感覺挨了這么多彈片,躺在這里一切都是值得的。
而站在床邊的雷戰(zhàn)面如常色,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預料當中,他轉頭望向窗外,眼睛因為陽光的照射微微瞇起,看來有些事情是需要強求的,他的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
生活不能沒有陽光的滋潤,否則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將黯然失色。當午后的一抹陽光灑在窗臺上,穿過樹枝之間,形成美麗的花紋,印在潔白的床單上。
纖細的手指從陰暗伸向陽光,在觸碰到的那一剎那,仿佛灼傷般抽了回來。她蜷縮著身體在床的一邊,想要躲開那俯視世間萬物的陽光,因為世間的美丑惡善,都逃不過它的普照。
微風徐來,不禁打了一個冷戰(zhàn),天地間,眼前變得一片蒼茫,她一個人蜷縮在那里,如同茫茫大海上一葉無舵的扁舟,沒有方向,孤獨而寂寞。
心理學博士的她,看得懂別人卻看不清自己。她雙腿抱膝,將臉深深埋進其中。
她的父親,譚副司令已經來過。他并沒有責怪她,而是告訴她,這個世界沒有圣人,也沒有超人,誰都會害怕,即便是軍人也不例外。
但她作為指導員,作為女子特戰(zhàn)隊的隊長就必須要突破這一切,付出更多的代價。這是她的義務,更是她的責任。人生很多時候是不能做選擇的,來到這里,這樣的身份,只能前行不能后退,作為軍人,不是上戰(zhàn)場打仗就可以,而是要縱觀全局。一場任務,一場戰(zhàn)役,隊員們的生命往往也掌握在她手里。不能因為一次失誤讓自己動搖,那是失敗者的行為。
譚曉琳明白父親的意思,她需要振作起來,這個錯誤,這份責任她會承擔,而這份感情她也會爭取,她會公平競爭,無論對手是誰。
“葉寸心我已經去看過了,她已經醒了,所以你也不必太擔心,她的三等功申請我已經同意了,她是個很優(yōu)秀的兵。當然我也很感激她救了我的女兒?!边@是譚副司令臨走時留下的話。
譚曉琳曾經生出既生瑜何生亮的滄桑,但是現(xiàn)在她明白,她不是周瑜,而葉寸心也不是諸葛亮。她這一路太順,她需要葉寸心的出現(xiàn)讓她明白什么是挫折,什么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敵殺死?!弊T曉琳走進葉寸心的病房。
“云雀?”看到譚曉琳安然無恙,葉寸心心里很是高興,因為她還不能下床走動,所以還沒有去她的病房看她。
葉寸心已經脫離了危險,雷戰(zhàn)便放心回到基地繼續(xù)進行訓練,所以此刻,安靜的病房內只有葉寸心和譚曉琳兩個人,沒有人打擾,她需要和葉寸心談談,云雀認為有這個必要。
“謝謝你,敵殺死!”這是譚曉琳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也是她發(fā)自內心的感謝。
“很抱歉,是我的失誤導致現(xiàn)在這樣的局面,我為我的自負向你道歉!”譚曉琳站在葉寸心的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
譚曉琳的表現(xiàn)讓葉寸心有些手足無措,“云雀,你這是干嘛?我沒有怪你!”這輩子她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鞠躬。
“你沒做錯什么,即便不是我們,也會有其他戰(zhàn)友進入那個雷區(qū),我們這是避免了更多人的傷亡,現(xiàn)在這種情況已經是將損失降到最低,所以你不必自責?!比~寸心想要起身,傷口的疼痛讓她皺了皺眉。
譚曉琳趕緊將她扶起,將枕頭墊在身后。
“更何況我不是沒死?閻王不收我!再說誰還不受傷啊,傷痕對于軍人來說是種榮耀。我驕傲!我自豪!”葉寸心拔高聲音,眼睛瞪得老大。
看著葉寸心夸張的表情,譚曉琳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看到云雀的笑容,葉寸心滿意地點了點頭。
笑容過后,譚曉琳握住葉寸心帶有傷痕的左手,真誠道謝:“謝謝你敵殺死,真的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的命,如果不是你躺在這里的就是我!”
“說什么呢,云雀!”葉寸心的表情忽然變得嚴肅:“我問你,如果在戰(zhàn)場上,你會不會為我擋子彈?”
“會,我會!”譚曉琳不加思索。
“那不就得了?男人之間是兄弟,女人之間是姐妹,我們是一起扛過槍的戰(zhàn)友。同生共死不是只適用于男人,我們也是一起經歷過生死的姐妹,何來謝字一說?”葉寸心將右手附在云雀的手背上,“我們的以后是需要你來指引,而不是雷神,所以我信任你,大家都會信任你,不會參雜其他情感?!鼻宄旱难凵裰型钢硪粚由钜?。
譚曉琳注視著眼前這個他曾認為的競爭者,盡管她并未與她競爭。
她的成熟、她的聰明、她的堅毅都曾讓她的魔盒蠢蠢欲動,如果這個人不是葉寸心,或者沒有雷神的出現(xiàn),是不是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譚曉琳明白葉寸心話語里的含義,對于雷戰(zhàn),誰也沒有點破,她們彼此心照不宣。戰(zhàn)友情與愛情本就是兩回事,同生共死也不是嘴上說說。
愛情本來就是奢侈品,對于選擇成為特戰(zhàn)隊員的人更是如此。也許在戰(zhàn)場上他們可以勇往直前,但是對于愛情卻被束縛手腳。
就像此刻的何璐,天狼已然成為她的奢望,一切都無能為力,只能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
午后的陽光總是充滿著溫暖,透過云層撒在翠綠的枝葉上,在地上留下粼粼光斑,最是溫柔。時間就是在這若有若無間偷偷溜走,很多事會在你滿懷希望的等待中漸漸錯位......
出院后的云雀在所有隊員面前對這次事件做了總結還有檢討,得到了伙伴們的原諒。在訓練中,她如同浴火重生的鳳凰,任何的項目,任何的科目她都沖在第一位,泥濘與汗水成為她最好的伙伴。她不再自負,不再異議,聽從雷戰(zhàn)一切的安排,扛起女子特戰(zhàn)隊隊長的大旗,仿佛一切已經融入血脈。
大伙驚訝于她的變化,卻不知道這一切緣于葉寸心。她的眼中多了一份堅毅,多了一份責任。
“這個指導員好像不太一樣了?!崩虾偔h(huán)抱雙臂,站在訓練場外,對著旁邊的雷戰(zhàn)說道。
雷戰(zhàn)關注著不遠處一臉汗水,咬緊牙關訓練的譚曉琳附和著:“嗯,她的確變了?!彼[著雙眼,不經意間彎起嘴角:“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我想,她已經知道自己的責任和使命,她會是一個出色的指揮官?!边@是雷戰(zhàn)對她的肯定。
老狐貍贊同地點點頭:“她的成長很快,一個天之驕子來到我們這個魔鬼營里受虐,而且還能占有一席之地,真的很不簡單。”
“她本來就很出色,只是需要歷練?!崩讘?zhàn)的笑意不減,他對譚曉琳的變化是真的感到很欣慰。
老狐貍挑了挑眉,一語雙關道:“所以她真的很不錯?!?/p>
“嗯!”雷戰(zhàn)沒有思考肯定著。
老狐貍的嘴角露出一抹不明的笑意。
猛然間,雷戰(zhàn)像是想到什么,轉頭看向老狐貍,那不懷好意的笑容讓他瞬間明白剛才話里的意思。
“看什么,雷神?”老狐貍笑意不減,“一切都回到了原點,好好想想吧,孩子?!崩虾偱牧伺乃募绨颍D頭繼續(xù)看著隊員們的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