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澹冶而如笑。
潤玉其神,真可謂男色惑人!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有匪君子,清貴風(fēng)雅。
潤玉清冷,如綠竹猗猗,極少展顏,如今歡顏一綻,帶了暖意,甜如蜜糖,溫柔似水,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明媚開朗了些,好似月夜曇花一現(xiàn),燙的清河耳熱,愿拱手山河討你歡。
潤玉非天后嫡出,并不知生母是誰,傳言千萬,潤玉自知不過是天后手中的一枚棋子,以作固寵邀功之用,是以行差踏錯,謹(jǐn)小慎微,步履維艱。曾幾何時,被荼姚記在名下充做嫡子教養(yǎng),也是母慈子孝,承歡膝下,只是天后有了親骨肉,心只有一片,哪分薄出些許與外人?
火神旭鳳天后嫡出,愛若珍寶,這樣傾其所有、毫無保留的愛,潤玉心向往之,卻有自知之明。他只能更盡心的照顧旭鳳,博母神一點歡顏,掙得一點喘息余地。誰又能知,偷喝酒仙葫蘆里的酒,醉酒的旭鳳竟點燃了本命真火,怕弟弟受傷的自己以本身的水系屬性滅火卻誤傷了弟弟,不巧正為天后目睹,潤玉便孤身一人生活在這寂寥的璇璣宮。與旭鳳雖為兄弟,境況卻如天淵之別、云泥之分!他區(qū)區(qū)一介不光彩的私生子,有何顏面立兄長之威望,兄友弟恭是奢望!
好在旭鳳為人正直磊落,潤玉又有心維持,才保持住難得的和諧安寧。
旭鳳為天界戰(zhàn)神,軍功赫赫,然天家宗譜作不得虛,歷任天帝又皆是龍身,潤玉真身為上古血脈應(yīng)龍,又占長,天后自然視為心腹大患,對他刻意打壓,感念天后撫育恩德,潤玉從不曾在天界顯過真身,又盡力藏拙,不爭不搶,遠(yuǎn)離政權(quán),只求逍遙度日獨善其身,數(shù)萬年間,整日一個人用膳、一個人修煉、一個人看書、一個人就寢,一身清寒,遍嘗人情冷暖。
儲位空懸,縱然潤玉無心帝位,天后始終忌憚,心存芥蒂,對其多加防范,恨不得天界再無他的立錐之地,雖為天帝長子,孤寂與何人說?
天家無情,潤玉有親人,又等同于無!直到同他定下婚契的水神長女誕生,那個荒唐可笑的婚約,他等了數(shù)千年,盼了數(shù)千年的未婚妻。
她的降生,仿佛給他帶來了一絲溫暖,他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像是一株花,一株草,哪怕消失也不會有人知曉。
他有了未婚妻,有了親近的人,有了等待的人,有了歸屬。
可是,這絲絲縷縷的快意,也很快消失殆盡。天后忌憚水神這門親事,他不能去親近,親近便是狼子野心,居心叵測。
他只能從只言片語搜集信息,水神為其取名‘清河’,有海清河晏,萬世升平之意。
洛湘府的少神,與他大概是不同的,他的小未婚妻大約……會很幸福。
直到尋常的不能再尋常的一日,梳著雙髻、白嫩嫩的小姑娘托著肉嘟嘟的臉頰坐在臺階下,安安靜靜。
布星值夜歸來,魘獸一時不察都要踩踏在她身上。
“魘獸失禮,不知小仙子所為何來?”潤玉溫聲細(xì)語,“可是……走迷了路?”
“魘獸么……”小仙子揉揉困倦的眼睛,“我才沒有迷路,我記性可好啦!我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璇璣宮的!”遲疑了一下下,“大哥哥,你是夜神么?”
“在下正是夜神。”潤玉作禮,“小仙表字潤玉,不知小仙子如何稱呼?”
“潤玉?!比馊獾男∈忠缓?,“好好聽的名字啊!”
“潤玉,”小姑娘努力擺出嚴(yán)肅認(rèn)真的模樣,明明是奶兇奶兇的,偏偏多了幾分軟萌可愛,“你知道我是誰嗎?”
“呃……”潤玉神色勉強。
“我在天上可是鼎鼎有名。”小姑娘搖頭晃腦,“潤玉,你記住啦,我是清河?!?/p>
可不是么,都以為夜神殿下要萬世孤獨,哪想到水神長女就橫空出世了呢?
潤玉心有所感,本不敢置信,不想竟是真的!
清河。
水神長女清河!
“清河?”潤玉幾疑是夢中。
“嗯!和大哥哥有婚約的清河,洛湘府的清河,水神長女清河?!避浥磁吹男」媚镄∧桃舸嗌裉鸸?,“大哥哥,我都知道,你可要對我好一點?。 ?/p>
“不要不認(rèn)得我。”怕他忘了,忙忙的又叮囑一句。
“你好好疼我,我也會疼你啊!”
從沒有被人這么細(xì)心在意的叮囑,潤玉凝視著這個堪堪到腰際的小姑娘扯住他的袖角想一句說一句,眸光溫暖。
清河,我的小姑娘,我的小未婚妻,余生可要多多指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