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做那個(gè)夢了。
自荼姚從臨淵臺一躍而下后,他每晚都做著同一個(gè)夢。
夢里他還是那只想變成鯉魚的小龍,整日擔(dān)驚受怕的蜷縮在湖底陰暗的角落。
看著自己的母親一時(shí)憤怒地砸著東西,咒罵;一時(shí)又掩面哭泣,竊竊私語,狀若瘋癲。他不敢去安撫,因?yàn)樗?,若是如此,等待自己的只有無盡的折磨。
場景忽又轉(zhuǎn)換到他躍上岸等死的那一夜。他的仙女溫溫柔柔的同他笑著,稍彎了彎腰,瀑布般的長發(fā)便傾瀉而下。她同他說,跟我走吧。
他剛伸手,將將要握住。
忽見她面目徒然猙獰,手中琉璃凈火升騰而起,嘴里說道
荼姚潤玉,今日你若是選了她,以后就不要叫我母神。
接著琉璃凈火便直朝娘親而去,他眼睜睜看著娘親倒在自己懷里,溫?zé)岬难簽R濕了自己一身,娘親的身影慢慢變得透明,漸漸消失。
而后,他又回到幽深的湖底,他的娘親剜著他的鱗片,拔著他的龍角,聲聲質(zhì)問
簌籬你為何不殺了她,為何?為何讓她活著?你難道不知道她與你有著殺母之仇,滅族之恨?為何?為何不親手了結(jié)了她?為何?
竟是越說越憤然,手里執(zhí)了把利刃,直往他逆鱗傷處而去。
鄺露陛下,陛下
潤玉自夢中驚醒,一眼便瞧見跪坐在榻邊的鄺露,一臉擔(dān)憂地望著自己。
鄺露陛下可是又做那個(gè)噩夢了?
潤玉嗯
鄺露可要喚岐黃仙官來瞧瞧?
鄺露邊詢問潤玉邊將手里的帕子敷上他的額頭。
潤玉微一側(cè)身躲開了,伸手接過了帕子。
潤玉無妨,不過是一場夢罷了。能奈我何?
鄺露既如此,陛下稍事休息便請用膳吧,鄺露先行告退
潤玉點(diǎn)了點(diǎn)頭。
潤玉她呢?
鄺露止住了前行的步伐,正想著托辭,便又聽潤玉道,
潤玉我明白了,你下去吧。
鄺露陛下……
潤玉去吧
鄺露鄺露告退
旭鳳,果真是,但愿這世上有我便不再有你。母神只疼愛你也就罷了,現(xiàn)在又加上一個(gè)覓兒。嗬,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呢。潤玉輕笑一聲,自下榻而行,換好朝服便朝著大殿而去。大殿上吵吵嚷嚷,也無甚大事,無非就是鳥族的歸屬問題,各執(zhí)己見,兩不相讓。潤玉高坐殿堂,垂著眼睫,神色晦暗不明,不知想到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