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陽,懶懶地透過莊園的落地窗灑在房間里。
那張搖椅里,坐著我的丈夫。
他已經(jīng)很老了。頭發(fā)很白,也許里面還摻著一些黑色,誰知道呢。好像已經(jīng)有很久沒有仔細看過他了呢。少年夫妻老來伴,說的就是我們這樣的吧。
我的手指從鍵盤上拿開,再度對著他笑了一下。
他卻從搖椅中站了起來。
“艾麗絲,怎么了?”他早就拋了書走過來,他的手貼著我的后背,就像他曾經(jīng)如此地對待還是他的學生時期的我一般溫和。
“沒有,只是很久沒有見到拜倫斯了。”我笑著說。
拜倫斯,我們的孩子,唯一的孩子。
“他剛剛又做了爺爺,現(xiàn)在正在享受天倫之樂,哪里還會有空來理到我們?!彼难劾餄M是柔和。
我將身體的重量輕輕地放到他的身上,將臉埋進他懷中,慢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先生,我有些想他了,還有,我也有些想看看剛出生的……小姑娘……”我有些困難地說。
我覺得我的氣息越來越短,越來越需要新鮮空氣,但是,我舍不得,就像年輕時候的我一般,舍不得那帶著魔藥香氣的懷抱。
“那個小姑娘啊……還沒有取名字……”他一下又一下地撫著我的后背,讓我在一片冰寒中感受到些許溫暖,“拜倫斯說,想讓你來給她取名?!?/p>
“得了吧……”我再度深吸一口氣,緩慢地吐出,感覺到被空氣充盈的肺部暢快極了,“我又會起什么名……就連我自己的名字都這么隨便……”
他輕笑了一聲,胸腔震動了一下,帶著愉悅的氣息:“是啊,是啊,但我始終覺得拜倫斯這個名字起得很好?!?/p>
“你知道的,我是中國人……中國人嘛,最喜歡的就是平衡,什么都能夠找到平衡點……永遠可以張弛有度……”我抬起頭,認真的望著丈夫的眼睛,那雙黑色的眸子并沒有因為年紀的原因而變得混濁不堪,相反依舊明亮,“不過,那已經(jīng)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他都已經(jīng)那么大了……”
“可永遠都是我們的孩子……”他俯到我的額前,在低垂的發(fā)圈之間,輕輕地,小心翼翼地落下一吻,“艾麗絲……”
我閉上眼睛。
他的唇依舊潮濕而溫暖,正好將我越來越冷的身體烘暖。
我的一身在我的面前不斷閃現(xiàn),那是初識他的我;那是同他打了一架的我;那是為了一株草藥而落下山崖的我;那是創(chuàng)立格瑞特沃我的;那是同他并肩而戰(zhàn)的我;那是同他執(zhí)手相約一生的我……
那這一切的一切,我做到了,我的因果,或許就此圓滿了……
可是,真的圓滿了嗎?我真的甘心下輩子不再同他相見嗎?不……
我愛他,一輩子,下輩子,我都愛他……
依稀間,我似乎看到了我的母親。她依舊美麗,依舊年輕——是的,她那具身軀并不會老去。她的身邊跟著一個極為年輕的小伙,我一眼便可以看出,他是我這具身體的父親的轉(zhuǎn)世。
呵——
我不由自主地想笑。
我看到我的身體越來越輕,越飛越高。我想喊,但我做不到。
我看到我的丈夫輕輕地,一下一下地撫著我的后背;我看到他一下又一下地輕吻著我的額頭。
何必呢——
緊接著,我的母親將他的手從我的后背拿開,對著他說了幾句什么,他的眼睛瞬間亮了。
下一秒,我看到他的身體軟軟地倒下,緊緊握著我的手。
“艾麗絲?!彼诮形遥琅f是我所癡迷的聲音,低沉絲滑與大提琴。
“你怎么來了。”我有些不滿。
“我怎么能讓你一個人去冥界。”他依舊在對著我微笑,“上一次我們?nèi)ペそ纾彩莾蓚€人一起的?!?/p>
我笑了,我對著還站在屋子里的我的母親和我的父親揮了揮手,然后牽著我的丈夫向著更高的地方飛去。
“對了,先生,我想我們的曾孫女的名字就叫艾麗絲吧?!蔽艺f。
作話:我還寫了一個BE的結(jié)局,有人要看的話我就放上來,沒人要看的話就完結(ji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