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云破月來,照二三竹影入室。
藍曦臣立于桌案前,執(zhí)一劣質(zhì)狼毫,目光專注,一筆一劃地罰抄家規(guī)。
窗前的月季花兒舒展著枝葉,悄然綻放。
清風(fēng)吹起筆下的薄頁,他不得已把玉佩上移幾寸,把剛剛張牙舞爪的邊角重新壓下
突然,空氣寂靜了幾許。
有人?
他之前太過投入,卻不知何時,這小小竹屋里多了一道清淺的呼吸
“閣下深夜到訪,倒是曦臣怠慢了?!?/p>
“噗嗤”瞧見他面上云淡風(fēng)輕實則如臨大敵,清瀾輕笑出聲
藍曦臣聽聲辨位,看向窗外,月上竹梢,突然,他神色凝住,那本應(yīng)是一節(jié)節(jié)瘦竹的地面上出現(xiàn)了一個朦朧的身影
“放心,我不是山妖鬼魅”清瀾玩夠了,撤了隱身術(shù),現(xiàn)了身形
那是個豆蔻華年的少女,眸底星河月色,璀璨靈動,藍曦臣一眼望去,發(fā)現(xiàn)內(nèi)里滿是戲謔,他突覺空氣緊滯了幾分
盯著素不相識的女子打量著實失禮,藍曦臣匆匆移開目光,耳朵又開始泛粉,他卻不知該如何緩解尷尬
更別說,月光下女孩一身彩云霓裳,玉足裸露,抱膝托腮,堪堪坐在窗臺,顯然已經(jīng)來了許久
“藍家哥哥,我是阿瑤的師傅,我家阿瑤這幾日多虧你教導(dǎo)了”
清瀾看這人又害羞了,跳下齊腰的窗臺,走進了些,學(xué)著之前學(xué)過的禮節(jié),行了一個再淑女不過的見禮
“姑娘……是阿瑤的師傅,不知如何稱呼?”他語氣諸多不定,想來并未盡信,但以禮還禮向來是藍家人的專長,他向清瀾行了一個長輩禮,起身后,明顯緩了過來,“原是我擾了阿瑤許久,只是切磋劍法,談不上教導(dǎo)”
“復(fù)姓上官,字清瀾。你喚我阿瀾即可”藍家哥哥聲音好好聽啊,日后要多引他說話才是。
“這、不太妥當(dāng)”但讓他隨阿瑤叫師傅更不妥當(dāng),“上官仙子,你深夜趕來,可要面見阿瑤?”
清瀾搖搖頭,小徒弟早就睡下了,明天見就是,她想和藍家哥哥秉燭夜談
可惜,清瀾忘了一件事,藍家作息時間是標(biāo)準(zhǔn)的卯時作,亥時息。
論和你聊天的人悄無聲息地睡過去了,你該何去何從,是趁人之危呢,還是趁人之危呢
翌日,藍曦臣按時醒來,回神后,環(huán)顧四周,不見佳人芳蹤。
洗漱后 他看到了小苑里正對劍的師徒二人。
且說孟瑤踏入廚房見到咕嚕作響的雞湯,還有那掌勺的陌生少女,還以為誤入了他人宅院,直到聽到他腳步聲的清瀾回頭,“阿瑤,猜猜我是誰?”
聲音熟悉至極,孟瑤醍醐灌頂般,“師、父?”
雖然每次對話猜到師傅該是年歲尚輕,他不曾想到會是這樣的青澀,是的,少女生得極美,看身量卻尚未完全長開,氣質(zhì)更是空谷幽蘭,看起來少了些煙火氣,但揮舞著勺子,被辣椒嗆得直落淚的她,有一種反差萌,孟瑤被可愛到的同時馬上去替下她來,“師傅,交給我吧”
意識到自己放多了辣椒,清瀾跑出去舀了一捧水,洗了洗眼角。
之后,為了保持師傅的威嚴,清瀾只好拉著小徒弟比劃劍法,正巧被藍曦臣撞到。
“藍大哥早”孟瑤擦擦汗,“對了,這位是我?guī)煾怠?/p>
“我們已經(jīng)見過了”清瀾眨眨眼,孟瑤意識到昨晚師傅是在藍曦臣屋里化形。
“咳”藍曦臣想到昨晚多少有些不自在,目光不知怎地,落在了清瀾依舊裸著的玉足上。
買衣服忘了買鞋子的清瀾:很干凈啊,不說她有清潔術(shù)法,作為一個花妖,對土地有蜜汁親切感,應(yīng)該算是正常的吧
飯后,清瀾想了想,還是摘了片葉子,幻化了一雙小巧的鞋子出來,至此,結(jié)束了藍家哥哥的欲語還休的說話狀態(tài)
“阿瑤,上官,藍渙就此別過?!?/p>
半月后,整理完全部家學(xué)典籍后,藍曦臣和師徒二人辭行。
清瀾對失去了移動壁畫扼腕長嘆,孟瑤則是百感交集,既不舍友人離去,又擔(dān)憂他人身安全,還有,藍大哥與師傅對視比和他對視多了那么0.001s,他不會是對師傅有什么企圖吧,這般想著,又恨不得這人走得越遠越好
“阿瑤,我們也走吧”
“去哪?”
“打怪升級去”
說走就走,兩人一人買了匹馬,孟瑤背著一把竹劍,清瀾抱著她化形那日就陷入沉睡的小獸,一路漫不經(jīng)意地打聽哪里有山魈鬼魅,或者邪祟作亂,一邊平亂,一邊實踐教學(xué),不多時,孟瑤已經(jīng)初步有了獨自夜獵的能力。
對了,這個小世界還蠻有意思的,把打怪除祟稱為“夜獵”,起初清瀾還以為夜獵者,是夜里打獵的意思。
小徒兒耍劍花兒的身影帥呆了,清瀾啃著蘋果,坐在馬上給他瘋狂打call,就是,那把劍到底是用得不甚趁手。
幾日后,清瀾開始打聽哪里有鑄劍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