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吟到了亂葬崗就看見一群老弱婦孺在做活,一副準備在這里安家落戶的樣子,各做各的事,即便懼怕他也是繞著走到一邊去。
稍走到前頭,就見到魏無羨一臉隨意地跟著一名女子爭執(zhí),兩人就差吵得臉紅脖子粗了,周圍都有人忙事做,就他一個人在那兒筆直的佇著。
要說江晚吟上山過來這么大動靜,整個亂葬崗一路全是走尸,魏無羨這個山頭老大怎么可能不知道,如今只不過是不知道該怎么和江晚吟說罷了。
江澄哼了一聲,魏無羨和溫情這才回頭見到他,并不吃驚。魏無羨從樹樁上站起,走了過來,沒說一句話,朝山上走去,江澄也不問,跟著他一起走。
另一群漢子正在幾根木材搭成的架子前忙活。他們應當都是溫家的修士,然而脫去了炎陽烈焰袍,穿上粗布衣衫后,手里拿著錘子鋸子,肩上扛著木材稻草,爬上爬下,忙里忙外,和普通的農夫獵戶毫無區(qū)別。
他們見到江澄,從衣服和佩劍看出這是一位大宗主,仿佛心有余悸,都停下了手里的活,遲疑地看過來,大氣也不敢出。
魏無羨擺了擺手讓他們繼續(xù),便帶著江晚吟一路帶到了角角落落的一個洞里面,整個洞中昏暗得不行,只余下漏出來的兩個口子透出光亮。
在這樣勉強看清洞中的視線中,只見到渾身僵硬毫無溫度的溫寧,面色透著青白,曾經靦腆結巴的人,如今一動不動的躺在他面前。
江晚吟對溫情姐弟并非沒有感恩之情,否則又怎會在兩日前的金陵臺上說有恩情,當初若不是他們收留了他和魏無羨,或許早就被滿大街的溫氏抓走了。
只是溫情姐弟縱然救了他,可當初也是溫氏滅了他江氏一族,帶走了他的阿爹阿娘。歸根究底他們是溫家人,他不能為了他們得罪蘭陵金氏,更不能將如今剛立起來的江氏置入火爐之中。
看著面前貼滿了壓制的血符,江晚吟一邊與魏無羨交談,一邊卻悄然握緊了腰間的三毒,趁魏無羨說話無防備之時,拔劍直指溫寧的額心。
魏無羨反應奇快,在他手臂上一擊,打偏了劍勢,喝道:“你干什么?!”
他這一句在空曠的伏魔殿里回蕩不止,嗡嗡作響。
要不說江晚吟與曾經活著的紫蜘蛛如此忌憚魏無羨,如今金丹有異只能修習怨氣的魏無羨,只是伸手便讓江晚吟這對溫寧下的死手偏了方向。
所以天之驕子便是天之驕子,縱然當初魏無羨整日爬樹捉魚,也能贏整日被虞紫鳶壓著修習的江晚吟,也正是這樣明明輕松卻能讓江晚吟幾乎全力的一擊沒了作用,這讓江晚吟更加惱怒。
江澄不收劍,厲聲道:“干什么?我才要問你干什么。魏無羨,你這段日子,很是威風啊?!”
早在江澄上亂葬崗之前,魏無羨便預料到了,這次他來,絕不會是真的心平氣和地找他閑談的。
一路上來,兩個人心中都始終有一根弦緊緊繃著。若無其事地聊到現(xiàn)在,故作平靜地壓抑了這么久,終有爆發(fā)的弦斷一刻。
魏無羨早知他會說什么,道:“要不是溫情他們被逼得沒辦法了,你以為我想這么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