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有句仙家話語從九天之上落下人間,引起山林各處陣陣喧囂。
“神劍劍靈尋回之時,即為開山之日!”
山林某處,打獵的少年仍未從方才的驚人景象回過神,恍惚中只聽見耳邊老人低聲說道:“小姐,天界的仙家大能下了禁令,我們不宜此刻進山,免得觸了霉頭,還是先離開吧?!?/p>
“走!”
綠裙少女黛眉緊蹙,轉(zhuǎn)身匆匆離去。
老人隨即跟上,三兩步后,腳步頓了一下,回頭給打獵少年一個和煦的笑容,道:“少年郎,沒什么事就盡快下山吧,這里不是你能長待的地方?!?/p>
一老一少的身影漸逝,清風拂過,樹影婆娑,飛禽走獸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打獵少年呆若木雞,怔怔地看著天空,半響才緩過神。
“咚咚咚!”
若有若無的鐘聲繚繞山林,整座扶搖山肅穆而莊嚴。
歸途中,楚鵬一直心神不寧,那神仙景象、神圣卷軸、古老神秘的鐘聲一直在心中盤旋,久久無法揮去。平凡地生活了十幾年,忽然見到這么多顛覆常理的事情,少年心里有太多的疑惑。
夕陽落下的最后一刻,打獵少年終于趕回了小鎮(zhèn)。
小鎮(zhèn)名“扶搖鎮(zhèn)”,屬大夏青州寧安縣治下之地,小鎮(zhèn)歷史由來已久,源頭幾乎追溯到大夏立國之時。
聽聞小鎮(zhèn)是在很久之前,由扶搖山下的幾個古村合并而成,歲月更替,人口漸多,古村漸漸成了小鎮(zhèn)的規(guī)模,這才引起官府的注意,在大夏天武皇帝年間,正式將小鎮(zhèn)錄入大夏官府轄地,因毗鄰扶搖山,遂稱“扶搖鎮(zhèn)”。
扶搖鎮(zhèn)坐落扶搖山下,雖屬大夏疆域,然而地方偏僻,難見外地人口,小鎮(zhèn)里的人也基本不會到外邊闖蕩,這里幾乎處于與世隔絕的狀態(tài),只有一些仰慕扶搖山的名頭前來游行的人才會路過小鎮(zhèn),算是小鎮(zhèn)與外界為數(shù)不多的交集之一。
鎮(zhèn)子規(guī)模不大不小,六百多戶人家,雖說偏僻,但世上的大多數(shù)市井行當在這都有,小鎮(zhèn)人家也各有各的營生,有富人,有窮人,與外邊的世界并無不同。
這個時辰,街上的走卒販夫都已歸家了,街上空蕩蕩的,人少了許多。
夕陽的余暉拂過少年郎的歸途,楚鵬一路走來,忽然發(fā)現(xiàn)近日的小鎮(zhèn)和以往有些不同。
有位年輕道士在桃李巷路邊擺攤,測字算命,任憑道士如何吆喝都無人問津;也有一些帶刀佩劍的青年男女和他擦肩而過,氣質(zhì)非凡;還見著不少服裝華麗的人三兩成群進了鎮(zhèn)上唯一的客棧——月橋客棧,這些人瞧著面容陌生,服裝各異,都不像是本地人士。
奇了怪了,怎么最近這么多外鄉(xiāng)人來游山?
在小鎮(zhèn)上見到外地人,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游山的旅人。
伴隨各種胡思,家門漸見。
楚鵬住在小鎮(zhèn)西邊的平洞巷,平洞巷取“貧”字諧音,意思不言而喻,都是貧窮人家的聚集地,與小鎮(zhèn)東邊有錢人家聚集的桂花巷是兩個極端。
少年的家宅小得可憐,土磚砌成的兩間簡陋房子,一間廚房,一間居室,加上籬笆圍成的一丁點空地,勉強算是有個家的模樣,雖然放在平洞巷里也是墊底的房屋。
回到家中,楚鵬將滿簍柴火妥當放置好后,提起簍里的一只山雞準備宰殺。
自打當上一名登山獵手,他打過不少山雞野兔,燒水拔毛、剖肚取腸這些事輕車熟路。片刻工夫后,一盤香嫩雞肉在盤中呈現(xiàn),撒上些許粗鹽醬料,他端著這盤切好的熟雞肉,站在矮了自身一頭的黃土院墻邊上,沖著隔壁喊了聲:“徐老頭!徐老頭!”
楚鵬隔壁住著一個老頭兒,姓徐,在平洞巷住了有十幾年了。徐老頭其實是個外地人,早些年來到了扶搖鎮(zhèn),后來不知怎的選擇在這兒定居了。
早在街頭乞討的時候,楚鵬就認識徐老頭了,因為徐老頭這人很懶,不做營生,那會兒時不時跟著楚鵬一起乞討睡大街,還美其名為了照顧幼小的楚鵬,陪他一起乞討。
其實,徐老頭就是懶得干活,沒得錢吃飯,否則斷不至于淪落到乞討的份上。
有這份一起乞討睡大街的交情,一來二去,倆人竟是成了忘年交,等楚鵬擺脫了乞討的生涯,攢夠錢了,安家也是安在了徐老頭隔壁。扶搖相識數(shù)年,一老一少,交情不淺。
喊了好一會,隔離始終沒動靜,楚鵬搖搖頭,端著菜碟子回到屋里,心想:徐老頭上次好像說過要到大別縣城去耍幾天,該不會是去城里晃悠去了吧,也罷,這盤雞肉,我便自己獨享了。
破舊飯桌上,少年一邊扒飯,一邊吃著上山打獵的戰(zhàn)力品,細吞慢嚼,吃得很慢。
一人一室,一碗飯,多少有些孤獨。
飯后,楚鵬清洗完碗筷,拿了本古籍在油燈下安靜看書,看了一會便覺乏了,于是熄燈早早入睡。
月色灑下人間,傾瀉在這一屋陋室中,柔和的月光與熟睡的少年作伴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