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俠那里換回我的男裝后，我開始發(fā)愁錢的問題。

　　現(xiàn)金加上銀行卡我只剩下四百七十五塊三毛錢，還要還周彬三百。而我租單身公寓的想法自從看到沈俠的房間后就沒有消失過，錢從哪里來？雖然我口氣里對有錢人滿是不屑和不滿，但是有錢誰不喜歡。

　　沈俠似乎看出來我的心思，得意地揚揚手中的名片問我要不要，還說什么有錢的公子哥要是被我泡到那她也可以跟著看下富貴人的生活。我清高地搖搖頭，一副倔強的神態(tài)走出她的門口。把滿載而歸的她關在室內(nèi)。

　　打工，看來眼前只有這一條道路了。問家里要肯定不行，且不說我身體的變化他們無法接受，而且他們剛在幾天前的月初給我寄過生活費，更何況我這學期又昏頭昏腦的新買了電腦。家里資金肯定不會寬余，想想下崗的母親和拼命工作的父親，我忍不住鼻頭有些酸楚。

　　但是我能做什么呢？家教肯定是不行，他們要的都是外語數(shù)學專業(yè)的人才，象我這樣學旅游的估計那些人連聽都沒聽說過學校還開設這個專業(yè)吧。

　　心神恍惚中我走到了掛著“大學生勤工儉學互助中心”大大牌子的辦公室。這里就是學生們俗稱“騙子基地”“吸血鬼中心”的地方。遲疑了一會我決定還是走了進去。

　　“這位男同學要找什么工作？……哦，是女同學。”胖胖的阿姨悠閑的坐在辦公桌前，目光依依不舍地從電視屏幕上移開。從厚厚的鏡片里審視著我這個落網(wǎng)之魚。

　　“啊……我也不知道?！蔽姨谷坏?。

　　“呵呵……第一次來吧，沒關系，我給你介紹下我們的政策?！彼裏崆榈淖屛易?，然后拿出厚厚的一疊文件，“我們中心不以贏利為目的，免費為大學生提供勞動中介和信息服務，旨在為我校大學生走向社會、勤工儉學搭起一座與家長和企業(yè)等社會需求溝通的便捷橋梁，助大學生、家長、企業(yè)一臂之力。我們助學中心自籌備以來，得到了市委市政府領導和團市委、市婦聯(lián)等部門的熱心關懷，得到了我市四所高等院校領導的鼎力支持，同時也受到我校大學生、用工單位及學生家長的熱烈歡迎和極大關注……這些都是我們學生和就業(yè)單位簽定的勞動就業(yè)協(xié)議。只要填好，我們就保證能給你找到你喜歡的兼職。而且一個月內(nèi)如果不喜歡那項工作我們還負責給你調(diào)換?！?/p>

　　“恩?！蔽冶凰鲇频念^暈，她的話背誦的朗朗上口，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那么都有什么工作呢？”

　　“那看你喜歡什么了。”她又取出一個本子，指著讓我看，“你看，可以到商場做促銷，或者去商店當售貨員，飯店當服務生……等等吧。我們市的人才需求量是很大的。你要做全職還是兼職？”

　　從她的口氣里我一點也看不出報紙新聞上宣揚的什么就業(yè)形勢嚴峻啦，數(shù)百萬畢業(yè)生找不到合適工作的情形。

　　“兼職吧，周六周日那種?！蔽蚁肓讼牖卮鸬?，“我還要上課，做全職恐怕不行?！?/p>

　　“那你看看這個，海霞商場招臨時促銷人員，是周六周日上班。要求形象好，口齒伶俐，開朗大方?！彼朔咀咏榻B道。

　　“那個……一個月多少錢？”

　　“這個按天算，一天十五元。你要是一個月都去的話，二四得八，八乘以十五得一百二十元。一個月一百二?！甭犃怂某朔谠E我居然還是有點佩服她了，本來據(jù)說這里的工作人員都是小學沒畢業(yè)的，但是這個看起來不但畢業(yè)了而且數(shù)學學的還不錯，是個文化人。

　　“有沒有工資高點的？”我問，“我不怕辛苦，就是為了掙點錢?！?/p>

　　“哦……有的有的，我?guī)湍阏艺??！彼孟蠛芘率ノ疫@個“顧客”，“看看這個行不？冰雨酒吧新招女服務員，要求高中以上文化程度，身高一米六五以上，有氣質(zhì)，靈活。相貌秀麗者優(yōu)先考慮。工作時間是每天下午七點到晚上十一點。月工資七百加提成。”

　　“那就這個吧?！蔽疫B忙道，七百對于我來說真是個不小的誘惑。

　　“好吧，你先填下這個勞動就業(yè)合同，然后交五十元報名費?！彼哪樋煨Τ闪艘欢浠?，“學生證帶了嗎？”

　　“帶了……五十元？剛才你說的不是免費嗎？”我真佩服自己的聽力能在她連珠般的妙語中挑出這兩個關鍵的字。

　　沒想到她面不改色道：“是啊，我們是免費為大學生提供勞動中介和信息服務，但是要保證找到工作和簽定就業(yè)合同就得收費了，因為我們中心畢竟需要有經(jīng)費來運營啊。你看剛才我跟你介紹項目就是免費的內(nèi)容?！?/p>

　　我感覺自己好象掉進了陷阱，但是她的話似乎又無懈可擊。仔細想想還是算了，有了七百的工資還怕這五十白扔了嗎。于是我爽快地交了錢拿出學生證簽定了合同。

　　“南炎？……你學生證性別欄里怎么填寫的是男性？”她有點懷疑地對照著我和照片。

　　“開學時候填錯了，可能他們看我的名字象男生吧。”我說，“照片是我高中時候照的，怎么不像我了嗎？”

　　“有點。”她把學生證返還給我，又寫了個便條蓋上章，“你今天下午到這個地址去找盧經(jīng)理報到就行?！?/p>

　　“謝謝。”我接過證件。

　　“對了，如果你一個月以內(nèi)仍然沒有合適工作的話，我們可以退還你百分之三十的報名費。其他事情你不要再來這里了，有問題到我們總部XX街道辦事處就行?！痹谖覍⒁鲩T的時候她甩來這句話，“還有你的學生證最好到教務處再重新辦理下，否則我們是不予受理的。”

　　“呃……”我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今天真正領教了“騙子基地”“吸血鬼中心”的實力。

　　“學姐，請問勤工儉學辦公室是不是在這里？”走到樓下的時候一個小小的漂亮女生攔住我的道路問道。

　　“是的，不過建議你不要去。”我剛才經(jīng)歷觸目驚心，對她勸告道，“這里面都是騙子。”

　　“哦~~~謝謝。”她仍然徑直走上樓去。

　　又一個將要被騙的。

　　我給老二發(fā)了條短信，告訴他我有點事情讓他幫我請下午的假。然后坐公交車直奔紙條上的地址。

　　冰雨酒吧看起來新開不久，里面的設施什么的也比我前兩天去的浪人酒吧要低個檔次，那個叫盧經(jīng)理的老板是個四十多歲有點謝頂?shù)呐帜腥?。看到我的“推薦書”后道：“你氣質(zhì)不錯，以后負責在門口迎賓吧。還有你的衣服以后不要穿這種中性的，要性感點的。一會到后面張姐那里領套工作服裝，六點半上班?！?/p>

　　性感你的母親，我在心里暗罵道，大爺可是男人。不過這個經(jīng)理看起來并不好色，讓我對他的印象稍佳。

　　“合同上不是說的七點上班嗎？”我還是問了一句。

　　“合同是合同，我們酒吧講究的是效率和服務。以后還可能加班到夜里一兩點，不過會有提成的?！苯?jīng)理有點不耐煩的說，“如果你不想干的話可以回去?！?/p>

　　“好吧。六點半?！蔽覟t灑地聳聳肩。

　　經(jīng)理撥了個電話，不一會一個三十左右的女人走了進來：“盧經(jīng)理好?！?/p>

　　“這個是新來的，叫南炎是吧?！苯?jīng)理揮揮手，眼睛繼續(xù)盯在桌子上，“小張你帶她去換上工作服。”

　　“好的盧經(jīng)理?！?/p>

　　出門后我偷偷打量了下張姐，一套淺灰色的職業(yè)裝，短裙恰倒好處地包住她豐滿的身體，腳下是雙尖尖的黑色高跟皮鞋?？傮w看來時尚而又不失穩(wěn)重。只是臉上的脂粉有點多，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大出一些。

　　“小妹妹身材挺高的，是哪里的??？”她發(fā)現(xiàn)我正在偷看她，忽然饒有興致地問我，“為什么要來這里呢？”

　　“工大的?！蔽矣悬c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出來打打工掙點零花錢。”

　　“呵呵……真是個單純的孩子?！睆埥惴路饎偘l(fā)現(xiàn)我的長相，“你居然那么漂亮，老盧還讓你去干迎賓?！?/p>

　　“迎賓怎么了？”我有點不明白。

　　“迎賓累啊，傻丫頭。一站就是五六個小時還不能休息。”張姐仿佛很是義憤，生氣道，“老盧眼光一向不錯的，今天怎么看走眼了。等下?lián)Q好衣服，我跟他說下讓你到包廂干吧。”

　　“不不，謝謝張姐，我干迎賓挺好的。”雖然不知道這個女人是不是真的好心好意，但是包廂里工作的女孩子經(jīng)歷我還是隱約知道點的?！拔以趯W校是足球隊的，站幾個小時沒有問題?！?/p>

　　“你真傻，包廂的工資很高的，而且還有小費。你不喜歡掙錢嗎？”張姐有點奇怪。

　　“合同上的那么多就行了，呵呵。”我笑道，“沒關系的?！?/p>

　　“那隨你吧?！睆埥悴辉俣嗾f什么，帶我走向酒吧后面的一間庫房，找出一套衣服扔給我道，“去里面更衣室換上吧?！?/p>

　　那是一套劣質(zhì)的紅色皮裙，胸部開的極低，下擺更短。好象設計者是為了更少的節(jié)省面料。

　　換上服裝，我走出門，張姐正無聊地玩著手機游戲。聽到我走出，目光首先盯到我鼓鼓的胸前，然后下移，最后停留在我的臉上。被她的目光掃射讓我脊背上一陣毛毛的，有種什么都沒有穿的感覺。她終于發(fā)出贊嘆：“真漂亮，好身材?！?/p>

　　“張姐才漂亮呢?！蔽艺f，“而且很有魅力?！?/p>

　　“小丫頭嘴巴真甜?！睆埥阈Φ?，“我不行啦，都老啦?！?/p>

　　“哪里啊，我看你最多二十出頭?！蔽以僖淮蔚娜鲋e道，“要是我是男生肯定得追求你?！?/p>

　　張姐笑的彎下腰去，揉著眼睛道：“好了好了，你再夸我就該去上幼兒園了。咱們先去喝點東西，等六點人到齊了再開工。”

　　跟著張姐來到吧臺前，她笑著問我：“想喝什么隨便點，姐姐喜歡你，今天請客。”

　　“喲，張姐今天那么大方。不請我們點？”吧臺里面一個留著紅色頭發(fā)的青年男子調(diào)侃道，“這位小妹妹真漂亮，張姐從哪里挖來的，介紹給我們認識認識?！?/p>

　　“滾你的，這是我親妹子，人家是大學生，清純著那。你們誰也別想打他的主意?！睆埥阈αR道，“給我來杯馬提尼?！?/p>

　　“護的還真結實。”男子一點也不生氣，轉頭向我道，“你要什么？妹妹？”

　　“可樂吧?！蔽艺f，“我不會喝酒?！?/p>

　　“不會喝酒怎么陪客人？”男子有點驚奇，隨后笑道，“這樣吧，一杯白蘭地，算我請的?！?/p>

　　“滾，別在這里煩。人家要可樂就給可樂，你小子在這里墨跡什么？”張姐嗔怒道。

　　“好的遵命?！蹦凶記_我做了個鬼臉，“張姐厲害吧，我們都得聽她的?！?/p>

　　“別聽天明胡謅?！睆埥銢_我道，“他這人就是嘴貧?！?/p>

　　“我知道的?！蔽乙环鶈渭兊臉幼拥溃拔铱磸埥憔褪呛萌?，我信姐你的。”

　　拿飲料回來叫天明的聽到我的話又是一陣夸張的大笑，張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咱們這酒吧不算很大，屬于迪斯科舞廳吧和KTV吧結合的模式。有提供休息的閑坐區(qū)，還設有VIP包廂區(qū)，可以享有獨立而不受干擾的空間。迪斯科舞廳內(nèi)咱們還專門設有酒吧和者水吧負責向客人提供酒水服務。KTV你知道吧，是種在包廂里提供卡拉OK 、舞廳及酒水服務的形式。就是以單一封閉的房間，采用電腦點歌方式并以咱們的特定方式提供酒水。總之讓客人玩的高興就成?！焙蕊嬃系臅r候，張姐開始跟我介紹酒吧的設置和作用，“雖然你是迎賓，但是也必須知道這些。因為人手不夠的話你也要參與吧內(nèi)的服務。”

　　“張姐又在教育新人啦?！苯刑烀鞯哪凶咏o其他人送完酒后又湊了過來，驚嘆道，“這么漂亮的妹妹去做迎賓，你還真懂得浪費啊。”

　　“這位是齊天明，吧臺的調(diào)酒師。咱們這里的酒水供應都是他負責。”張姐出奇地沒有趕他。

　　“叫我天明就可以，雖然我在天黑的時候干活?！碧烀骱俸傩Φ溃糁_子向我伸手。

　　我跟他握了一下：“我叫南炎，叫小南或者小炎都行?！?/p>

　　“小妍吧，是開女那個嗎？”天明邪邪的笑道。

　　“流氓本色?！睆埥氵?。我一時沒有意識過來，糾正道：“不是，是倆火那個?！?/p>

　　“那你可真夠火的了?！?/p>

　　……我才明白被他調(diào)戲了。